自嘲的苦笑著,蘭斯又似乎望見了人間的盡頭。就算是他,即便是在有槍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打穿足有十米厚的合金牆門。而歐恩,即便能在十分鍾內趕到主操控室,麵對韋爾斯那樣強大的對手,誰更強還未可知。而且就算在能夠解決對方的前提下,也不可能隻用十分鍾,不管是歐恩還是韋爾斯……
人體缺氧不能維持太長時間,他可以維持得更久,可是……
蘭斯平素的體麵在一刹那染上冷豔的美,剜心的傷。他將視線移到那個他生命最愛的女子身上。
密碼很簡單,卻耗時。如果說不按常理出牌的韋爾斯沒有規則,卻有一個特點:遊戲就是要簡單又刺激才最好玩。在他的遊戲過程裏,從來都是簡單明了的。
世界的原理就是如此簡單,所以才美麗。聽聽從一個變態殺人狂口中說出的哲理般的名言,也不得不承認那份智慧是教人折服的。
就像要寫下從一到一百的一百個數字,沒有什麼難度。但唯一的規則就是必須手寫,所以耗時間也就是必定的。打開玻璃罩的密碼很簡單,但最短的時間也必須耗費五分鍾。韋爾斯以最快速度估算蘭斯所要花費的時間也在五分鍾之外,其中包括五分鍾。
密室門在四分鍾內就會關閉,而他必須帶出夏實。無論如何都來不及……
天才的頭腦非同凡響,而一個變態的天才頭腦,讓人……似乎氣都氣不起來……
韋爾斯不屑在密碼上下心思。那麼簡單,簡單得讓人無奈又氣悶。
事到如今,都無關痛癢了。蘭斯苦澀地想,四道金屬門已經開始緩緩關閉。他低眼看著操作鍵盤。
屏幕上的韋爾斯看到蘭斯連一絲絲的遲滯猶豫都沒有,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移動著。
他驚心了,一如當日那隻小小鳥對他說“不恨”。
密碼一輸完,蘭斯的身影就從操作台奔到了床邊。
最迅速又最溫柔的動作,他將床上的女子擁進懷裏,護在心口。
那一刹那,地老天荒!
麵對夏實,蘭斯冷漠的心永遠都能酥軟到最柔最柔。
他輕輕托著夏實那隻因為柔軟而暖和的小手,將那隻曾被拿走的訂婚戒指慎重地細心地輕柔地慢慢套進她過於纖細的骨節指上,然後又將那條同心掛墜戴回她脖子上。
曾經的人生,他負了她,後麵的人生,無論以什麼樣的方式,他都陪著她。
把手掌貼到夏實小小的臉蛋上,在她唇上吻了吻,有點涼涼的,但依然很柔軟。蘭斯和她額頭相貼,一雙柔情似水的水晶藍眼睛就那樣把她小小的臉蛋收在眼底下,再也不移開。
韋爾斯這男人,深深的,困惑了。
蘭斯願意親自前來,說明他做好死的準備;他願意為了夏實冒險。蘭斯對夏實的這種重視是韋爾斯無法想象的。可是那麼重要的話,那麼無論如何也要她活著離開這裏才對的吧。可是為什麼……
一開始,韋爾斯以為蘭斯打開玻璃罩隻是為了拖延時間,他有個身為強者的下屬,他相信那個下屬能夠在最後關頭清除一切障礙打開密室。可這樣的念頭僅僅隻有數秒,韋爾斯從蘭斯的眼神裏確認到事實並非如此。
蘭斯和他一樣,對形勢的把握是絕對的。即便僅僅隻是對付他一個,殺手界的神話也不可能在十分鍾內除掉他。事實上,他並不認為那個年輕人能夠殺得了他。要說為什麼,那是因為他是強者。
那麼……蘭斯公爵這是要拉著小小鳥一起死的意思?!
韋爾斯眼神異常地盯著屏幕裏兩人相擁在一起的畫麵,他眼神裏的明亮已經消失不見,靜靜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想來想去,腦子裏還是充滿了疑問和驚訝。
重要,卻又要她死嗎?
韋爾斯一點也不理解蘭斯的舉動,不知蘭斯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五分鍾,十分鍾,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蘭斯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一點不受影響。但韋爾斯明白缺氧的反應依然在他身上發生,此時的他無法做太大的動作,他隻是忍耐力相當好。
小小鳥則不然,她已經很明顯地呼吸難受,胸脯急促起伏著,她的眉心擰得更緊。
蘭斯依然隻是靜靜地擁著她。
韋爾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屏幕。突然,“啪”的一身微響,在他右手邊操作台上的按鈕被按下了。
“少爺——”邊上的年輕人怪異地叫出聲,對主人的行為難以理解。
而韋爾斯,似乎也對自己的行為無法理解。
密室的門,再次緩緩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