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所有對蘭斯公爵在那個世界的身份稍微有點理解的人都無法相信這是同一個人。他抱著那個女子,就像那是世界上最寶貴的,唯一的珍寶。他傾盡他所有的愛與情去嗬護。

伯恩沒看到那女子的模樣。她被黑色的外套包裹起來,隻露出一頭很長很美麗的黑發,白色裙裾隨著移動輕輕晃動著。

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從外形特征判斷應該是中國女子。

那一瞬間,伯恩不可思議地猜想那應該是一個很美好的女子。

蘭斯公爵的妻子是一位中國女子。這讓伯恩再次吃驚。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竟然讓黑色公爵如此鍾情?

那之後,伯恩就再沒見過那個女子了。他被告知很快就要進行手術。

在抽幹細胞之前,伯恩打了一禮拜的針做術前準備。然後開始采血,回輸。

和普通抽血無分別,作為供者的他並沒有痛苦。他從數次抽血的過程以及其他細節猜出那位公爵夫人得的是什麼病。不知為何,伯恩想到那個患病的女子,忽地有點感歎。

她一定很痛苦。

這種病其實比較麻煩,雖然現代先進的醫學使得它較好治療。但恢複期相當長,並且危險,期間需要定期複檢,稍有不注意隨時可因感染而致死。

那麼年輕,怎麼就得了那種病呢?他每日無事可做,總會不自主地想這些事。

伯恩生性耿直,沉默不語甚至有點古板,其實是個對女性相當尊重和關心的紳士。他認為對女性和孩童應該受到保護。

正因為這樣,他對蘭斯公爵的看法再次發生不小的改變,不管在其他方麵對蘭斯公爵有再大的成見,他都為自己的血液能夠救到那個女子而感到心安。

“伯恩先生,這是你的東西。”伯恩對著庭院裏的噴泉出神時,眼前突然遞過來一個紙袋。

伯恩收回心神,伸手接過紙袋。裏麵是他的衣物、護照和今晚起飛到美國洛杉磯的機票。

“謝謝。”他說。

“我代公爵大人再次感謝你。”柏希很誠懇,伸出手。

伯恩頓了頓,握上柏希的手,突兀地說了句:“希望公爵夫人盡快康複。”

“謝謝你的祝福!”

伯恩鬆開手,拿著紙袋走到庭院裏等候的轎車,彎腰跨進去。

直到轎車消失在視線,柏希轉身回去,到會議室裏用衛星視頻電話向蘭斯做報告。

蘭斯現在並不在別墅這裏。他遵守諾言,在夏實手術期間,一次都沒有讓她看見過他。

一次都沒有被少夫人看見並不代表他真的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每到午夜時分,一輛黑色的林肯轎車便會從緩緩打開的鐵鑄大門駛進來停靠在主樓前的平台上。後半夜時又會靜靜地離開。

蘭斯總會在夜深人靜之時前來看望夏實,陪著她。對於夏實每日的情況,何時醒來,何時用餐,吃了多少,身體有什麼反應,情緒是否穩定……所有的事,不管再細小,他每天都要聽到彙報,得知她情況安穩他才安心。

他從別墅的監控攝像中剪輯出夏實所有的生活圖照,保存為影像、和電子照片,讓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都能看到她。

對公爵大人的用情至深,柏希感到遺憾,也有點為主人感到難過,但也說不出什麼勸慰的話。

夏實曾經受到的傷害也同樣至深。事到如今,“我愛你,請你回到我身邊”這種話又怎能厚顏無恥地說出口?

兩年,任其痛不欲生,沉淪在絕望的深淵裏。事實上,蘭斯已經連去見夏實的資格都沒有。

盡管渴望陪在她身邊的心情難以抑製,但那種悔恨讓蘭斯無法承受會因此給她再次帶去傷害而不敢冒然。

柏希在看到蘭斯遭受痛苦煎熬的同時也看到蘭斯埋伏著的隱隱不安。那種隱耐的不安令柏希也為之心驚。

夏實進去接受連續的化療期間,柏希第一次看到蘭斯微微顫抖驚慌失措的模樣。

在幹細胞移植之前必須經過大劑量化療,這個過程非常痛苦。而以夏實的身體,實在不敢想象是否能夠撐得下去。可是蘭斯無法忍受讓她的病情再拖下去。

她的生命隨時會消失!這樣的現實蘭斯甚至不願意承認。

心痛和恐懼同樣深沉!蘭斯無法承受失去夏實!

當柏希從蘭斯的焦慮擔憂中隱隱看到崩潰痛楚神色的那一刹那,他駭然大驚地篤定一件事:如果失去少夫人,公爵大人一定不會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