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思想上的爭鋒(1 / 3)

這場鬧劇結束,陳琢給店家多放下二兩銀子,便帶著應如是一起離開。

坐在馬車中,應如是有些畏首畏尾,他拱拱手,小心說道:“感謝陳公子出手相助。”

陳琢扶住應如是的手掌,努力釋放出他的善意:“我也是今年春闈的考生,見到不公,拔刀相助本就是讀書人應該做的事,談不上感謝。”

應如是自嘲的笑了起來,隔著車簾望著漫天細碎風雪:“抱歉,今日讓陳公子見笑了。”

陳琢也隨著應如是的目光看向行人擠擠的街道,托著腮,長舒一口氣說:“沒關係,我理解你,為了能中得進士,天下讀書人都付出了決絕的努力。”

“謝謝公子理解。”應如是低頭看著馬車內一串隻用做裝飾的珍珠,沉默不語,垂在大腿上的雙拳漸漸握緊。

陳琢默默注視著這位比他年紀大一些的青年,他皮膚有些黝黑,眉如墨蠶,雖然談不上好看,但身上也有一股很內斂,文靜的書生意氣。

陳琢看著他的臉,輕聲問道:“不過我有一事不知,這春闈考試,必須有行卷之所,名上“通榜”後,才得中得進士嗎?”

應如是搖搖頭回答:“並非如此,但上榜之人隻有三百,這三百人中,往往有一百餘人名上“通榜”。”

“這些人大多是高官門生,文宗舊故,若有一位大人能為我寫下薦書,使我成為他的門生,便可大大增加上榜機會,還能在未來獲得一定的政治資源。”

“那就是說,春闈考試,無需行卷也能登榜。”陳琢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應如是的眼睛:“應兄,無行卷之門不可怕,失了書生傲氣才可怕,相信自己。”

應如是眼中帶有憤恨之色,喃喃說:“陳公子生於這繁華的京都,哪裏能體會我們這等鄉野之徒的痛苦。”

陳琢沒有說自己也隻是昨天才到的京都,他看著應如是,緩緩問道:“應兄很想做官?”

“做夢都想!”應如是抬頭,不假思索的回答。

陳琢微微皺眉說:“可舉人便可出任縣簿。”

應如是搖搖頭,憧憬道:“不怕陳公子笑話,我想要在京都做官,這樣才能實現我的抱負!”

或許是陳琢剛才救了應如是一番,所以他便和陳琢講述起了他的一些故事。

“陳公子,我生於河北定州的販父之家,家境貧寒,但從小我爹便讓我讀書,好在以後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說到父母,應如是眼中浮現一絲光影,他輕輕昂起頭顱,繼續開口:“我家住的偏僻,離市集頗遠,我爹和我娘需每日趕著牛車販菜,日還未出便離家,日落星起尚不歸,終年如此。”

他低頭,捏了捏眼角,輕輕吸了吸鼻子,語氣變得平靜:“他們每天都要走很久,要穿過很多完全漆黑,又充滿腥臭和腐爛味的市集才能賺到供我讀書用的銀兩。”

陳琢默默傾聽,了然點頭,他在安康縣中見過很多這樣的孩子,隻是最後能堅持下來的人不多:“所以…你想要在京都做官的初衷,便是為了光宗耀祖,接父母來這裏享福?”

“嘿嘿,這是我當年讀書的動力。”應如是的眼中閃起火光,露齒微笑:“但我來京都還有另外一點想法…或者說是理想。”

陳琢略有好奇,抬抬手示意說:“應兄若是想說,在下願傾耳以聽。”

應如是雙手的十指交叉,至於胸口處,沉默一會,似乎在總結語言,十幾個呼吸後,他開口說道:

“陳公子或許有所不知,天下考生如過江之鯽,和我一樣,為了投公行卷而愁破頭顱,終日難眠者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