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官場中,難免遇到選邊站隊的難題,優柔寡斷的人,則很可能在兩邊都失分。得罪一方,起碼還可以獲得另一方的看重和扶持,兩方都不想得罪的結果,也許恰恰是兩方都得罪了。
這些年來,鄺致遠總是力圖兩邊都不得罪,對於兩邊的籠絡,總是敷衍應付,到頭來結果卻是兩邊都不討好,做了夾心餅幹,誰也不拿自己當心腹看待。
他怎麼也沒弄明白,自己信奉的多磕頭、少說話、不偏不倚的“宰相明訓”怎麼就行不通呢?想不惹麻煩,怎麼麻煩卻越來越多?
曹振鏞是清朝乾隆、嘉慶、道光三朝元老。晚年,他的門生請教官場之術,他說:“無他,但多磕頭少說話耳。”雖然隻有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把深奧的當官秘訣說得很樸素。
曹振鏞型官僚的形成,是官場千年風波衝刷激蕩磨礪的結果,這條“宰相明訓”自然有著深刻的道理,上百年來,也有不少人將其當作為自己官場的座右銘。
但是,“宰相明訓”適合宰相,卻並不一定適合所有人。
嚴格說來,它對於已爬上高位的比較適合,而對於那些正在官場金字塔上艱難爬行的人,就不能少說話,反而是必須嘴要甜,口齒要伶俐,認邊要準,要會找靠山。
當然會說話,更多的時候並不意味著口若懸河,關鍵在一個“會”字。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得有講究。否則,你終究成不了心腹,充其量隻不過是一打手。
鄺致遠顯然是沒有明白這其中的個中三昧。
哪座廟裏沒有屈死的鬼?更何況外經辦這麼敏感的崗位,誰不想納入自己囊中?鄺致遠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得有到哪個冷眉愁眼的部門,去“靜觀花開花落,笑看雲卷雲舒”的思想準備了。
“爸,晚上飛哥喊一起吃飯,我可能要晚點回來。”兒子鄺小彬進書房來向他打了個招呼,就要外出。
鄺小彬二十二歲,今年大學剛畢業,是個精精明明的小夥子。
鄺致遠正心煩意亂,皺了皺眉頭,沒好氣的說:“小彬,你能不能少和那個姓趙的小子夥摻合在一起?”
兒子畢竟是大學裏的高才生,大約能猜到他的心思,看見自己老爹一副焦眉苦臉、長籲短歎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提醒說:“老爸,你注意到沒得?我總覺得飛哥這個人不簡單哩!”
“有什麼不簡單的?不就是會寫寫畫畫,承包了一家殘疾人工廠,認識一個外商嗎?”
鄺小彬搖著頭說:“好像慕大少對他的態度非常特別。”
“那還不是因為一起合作做生意,看在錢的份上……”
“不是,給人感覺慕少特別聽他的,說話辦事都在看他的臉色。據說馬縣長也很看重他。”
“不會吧?莫不是這小子有什麼別的能耐?”鄺致遠聞言沉思起來,臉上漸漸泛起了凝重之色。
“爸,你再想想開發區杜主任,以前一直冷鍋冷灶的,憑什麼幾個月時間就連換幾個單位,從副股級一下子竄升到了副科?還不是因為飛哥和他關係特別密切,喊他一聲叔叔嗎?”
是呀!杜立功的履曆鄺致遠還是清楚的,沒什麼背景,能力也一般,在經貿辦勞動服|務公司窩了多少年,憑他自己,絕對是不可能創造出這個升遷的奇跡來,最大的可能,就是遇著貴人了。
這個貴人,難道真是……?
“難不成……這小子背後有人?”
“我覺得這是最大可能。這次畢大少的腿骨被打折的事,慕書記不惜和畢鎮長翻臉也要保他,絕不會事出無因。”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去吧去吧,多幾個朋友也有好處。”鄺致遠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幾分,思索著說,“唔,我也該去給慕書記拜個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