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孟星揚駕崩後的第十七年。
剿滅南方小股叛軍凱旋還朝的日子,路天行卻聽到了猶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兄長路怡然將與長樂公主成親了!
長樂公主乃是當今聖上的長女,一向愛若掌上明珠。路怡然一介白衣,雖與她相戀多年,奈何身份相差懸殊,路天行從不以為這場戀情能有結果,更萬萬沒有想到聖上真的會為路怡然降旨賜婚。
聖命不可違,更何況深愛著公主的兄長又怎會違抗這道聖旨?
路天行知道,他對美麗的兄長那番早已超乎兄弟之情的愛戀,開了花,卻永遠都不會結果了。
婚禮早已籌備妥當,隻等他這個遠征的弟弟回來,便行儀式。當路怡然喜氣洋洋的對他說著這番話的時候,路天行隻能強自按捺著心底的苦澀,假作高興的向兄長道賀。
再來一次遠征便好了,他寧可遠遠的躲開,也不想親眼看著兄長和另一個女人走入洞房。
隻可惜國泰民安,鮮少戰亂,哪裏又再去找一場現成的征戰?
自路天行回京的那天起,登門到路府道賀巴結的官員便絡繹不絕,都被心緒不佳的路天行拒之門外。偏偏此時管家又來通報有客來訪,不等管家把話說完,路天行已皺眉道:“不是和你說了嗎?什麼客人我都不見。”
“連我也不見嗎?”話音未落,一個華衣少年已從門外走了進來。
路天行瞥他一眼,惱恨的哼了一聲。
皇長子孟斐,夜帝的孫輩,卻沒能有興目睹夜帝的絕世風采。他是在夜帝去世一年後出生的。
路天行至今仍然記得,六歲的那一天,路怡然無意衝撞了夜帝聖駕,當那個目光矍鑠的老人出現在試圖保護兄長的自己的麵前時,心中那股難以平息的激動。
夜帝閃爍溫和光華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止於瞬間。
被譽為“千古一帝”,一生創下不世偉業的夜帝駕崩前的最後一刻,就站在路天行的麵前。而路天行,竟然成為最後一個映入他視線的人。
每每念及這些,路天行心中便會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傷和懷念。
孟斐湊了過來,笑道:“回京了怎麼也不來看我?不是說好了嗎,等你回來要教我那套‘禦風劍法’。”
路天行四年前得中武狀元,從那時起,這個孟斐就莫名其妙的總是糾纏他。要說是為了習武吧,宮裏什麼高手沒有?他這個皇子隻要稍有表示,哪個不趕著過來巴結?何必定要來貼自己這塊鐵板?
要說是希圖自己劍法高強,可每次教他武功時,他又從不認真習練。學不到三招兩式,就又強拉著自己陪他玩耍。
也不知這個皇長子究竟是為何故一天到晚死皮賴臉的纏著自己?初時看在對方身份顯貴的份上,路天行還勉為其難的禮貌應付。及到後來,早已連麵子都懶的給他留,愛搭不理了起來。
孟斐見路天行不理他,也不惱怒,反而嘻嘻一笑道:“你哥要成親了,你不謝我嗎?”
“我謝你什麼?”路天行奇道。
“要不是我在父皇麵前巧舌如簧的美言,你道聖上怎會舍得把皇姐下嫁給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衣書生?”
孟斐卻沒說,其實父皇聖心默許的賜婚對象原本是路天行。聽聞此事,他才慌忙把長樂公主和路怡然的戀情給供了出來。父皇原就疼愛皇姐,又禁不住他苦苦勸說,終於才搬下了這道賜婚聖旨。
“你……”沒想到自己一番暗戀竟是因這少年而終結,路天行不由氣惱。可是轉眼想到路怡然那幸福滿溢的笑容,終於還是歎道,“我代大哥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