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雙福,別說話,”葉其安聲音發顫,帶了哭腔,“我叫封青來救你……”
“主子……”雙福無力地喊了一聲,偏頭看向正戰得難解難分的兩人,唇邊扯出一抹笑,自嘲地說,“那人叫察爾斤,是皇上親點的禁軍總教頭……小的總想著有朝一日能超過他,原來卻連他一掌都抵不過……”
“笨蛋,打不過還去打?”葉其安像往常一樣的語氣罵他。
雙福嘿嘿一笑,隨即表情一滯:“主子,開封城……是小的假傳聖旨要寧大人轉道的……昨日入宮,也是小的……”
“別說了,好雙福,”葉其安搖搖頭,向他微笑,“我早就說過,我並沒有怪你。”
“是,主子……”雙福淺笑著,望著她,眼神漸漸渙散,“……主子,有些時候,主子心如明鏡似的,好像什麼都知道,有些時候,卻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小的現在才知道,主子不是不明白,隻是不在意罷了……主子,”他的眼底突然一亮,精神好了一些,“主子,小的能求件事嗎?”
“嗯。”葉其安點點頭,竭力壓製著心底因他回光返照而湧起的傷痛。
“以後小的恐怕不能跟隨主子了,小的家裏有母親和妹妹,主子能不能替小的去瞧瞧,若是活著,就對她們說小的先去找爹了,若是都死了,便替小的在墳上燒點紙錢吧。”
葉其安忍著心裏劇痛,點頭答應:“好。”
雙福聞言燦爛一笑,湊近葉其安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隨即眼中神采盡失,再沒有了氣息。葉其安眼中淚水奔湧而出,點點滴落在雙福笑意未失的娃娃臉上,再順著他的臉流下來,看上去,好像雙福也在流淚。
葉其安心裏更痛,輕輕將雙福放在地上,抹去淚水,起身死死盯著那個叫察爾斤的人。
“察爾斤!”她大喊,也不管對方在沒在聽,“如果你今天死了也就算了,要是今天你歹運沒死,而我也沒死的話,你清清楚楚地記住,我!葉其安!遲早有一天,要從你身上討了這條命回來!”
那察爾斤還沒反應,葉其安身後卻響起另一個聲音,跟先前那聲“將那妖女拿下”似乎同屬一人:“總教頭何等人物,也會怕了你這妖女麼?”
伴著語音,走出一個人來。正是皇帝身邊的那個老太監。
老太監瞥了一眼地上雙福,不屑地哼聲說:“這賤奴,若不是他與東宮報信,又怎會讓你這妖女逃脫?吃裏爬外的東西,死了最好!”
葉其安憤怒地盯著他,眼光幾乎要在他溝壑滿布的臉上燒出洞來。
這時,封青、察爾斤二人對了一掌後驟然分開。封青後躍幾步一把抱了葉其安,借勢躍起,幾個騰躍便消失在了陰影中,隻聽見葉其安一聲喊了半截的“雙福他……”
老太監焦急地看著二人離去的方向,連連催促察爾斤追剿,後者卻不為所動。
“總教頭,可是要違抗聖旨麼?!”老太監怒極,連連跺腳,聲音愈發高亢刺耳,正要喝令手下聽命,突然周圍幾聲悶哼,伴有重物倒地的聲音,下一刻,似乎火把已經換在了另一批人手中。
老太監大吃一驚,隨即手顫抖指著察爾斤,接連幾個“你”字,卻吐不出多餘的話。
“曹公公,”察爾斤好整以暇的望著他,陰惻惻地笑,“您老人家為皇上辛苦半生,也該將息了,在下特來送您一程。”話音剛落,黑暗中伸出兩雙手,將手中的白綢套在老太監的脖子上,慢慢勒緊。
察爾斤俯視著老太監雙眼幾乎突出眼眶的扭曲麵孔,故作憐惜地搖搖頭,冷酷地微笑。
“曹公公,要怪隻怪你得罪了那位,”他手上對著東邊遙遙一指,“所謂作繭自縛,以為您做好了局等人鑽,卻不知自己已鑽入了別人的局。不知周王給了您多大的好處,您這樣盡忠竭慮?您口中的妖女,不過是引您手下暗樁出來的棋子罷了。曹公公,您就安心去吧,後麵的事,自然有人會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