薏苡原堪議,弓蛇屬可疑。聯微有深計,彈射敢遲遲。
這幾節事,若說個不該差人征調,有司便視為緩務,如何得餉得兵。若說不驛騷,毛帥不能使人人如自己,怎免得這幹人借差生事,詞氣要挾。外困極之地,不得不爭聲大呼以望救,說道爭不擇音,然告君之體宜慎。負固海隅,不在海中,何由牽製;不足兵食,在海中也難施牽製之功,但在防微慮漸的,不得不憂他。至說剿零星之虜冒功,這也是邊上常態,多發撥夜,一掩殺,因報大舉進犯,臨陣叫殺,卻零星也是虜,有首級便是功。說到尾大不掉,卻隻在毛帥之心,不受節製,雖孤軍也不為用;若乃心本朝,勢大更可效力。這紛紛議論,聖上都不因他生疑。況且有一具極可息疑的議論:毛帥所以得號召各島,以有天朝的名號;朝鮮所以與他唇齒,亦因他是天朝鎮臣;又各島之富庶,不盡是屯田,全資天朝商賈,糧餉,斷不可少天朝,不唯未嚐有二心,原也不敢有二心。若一有異誌,有如時論所說的,不可測、大可疑,歸奴見疑,朝鮮不受,孑然孤島,坐以待斃,知者均不為的。他秉性忠貞的,怎做這樣事,但懷忠見疑,以貞得謗,此心怎甘忍,怎肯置之不辯。
身為非刺的,臆滿不平鳴。肯惜疏封事,殷殷悟聖明。
所以累次上有一個奇冤可以含忍事,敘自己功,解那冒功跋扈並那尾大不掉、不可測的議論,道是六年春奴犯寧遠,即攻海州,五月入犯寧錦,砍斷三岔河聯橋,七年鐵山之戰,身中三矢,元年六月帶疾出哨長山。不必聖旨激發,不必登津移文,有警即出,未嚐呼吸不應,未嚐敢策應不前,未嚐虛張聲勢,以為功績。且軍中有以韃婦充韃子,以遼民充韃子的,盡行明辨,不令混淆。至於生擒獻闕下,法司審譯,別無假冒。又述自己所以被謗的緣由,朝中彈射的意思,是他性太急,口太直,或因疆場起見,不能容忍;又世圖交際,他貂參金幣,絕不通於朝中,又認真執法,不以情麵敗公事,如此故觸怒太深,糾彈不少。又乞查勘,以息冒餉之議。聖旨:“該鎮兵餉已清,毛文龍當圖報著功,人言自息,不必奏辯。該部知道。”蓋不以他爵祿為可有可無之物,人畢竟道我借東江為貪橫之資,不表我一身為有功無咎之身,人畢竟指東江為非刺之的,直至把黜陟聽之朝廷,把瑕瑜聽之議論,以效忠無二者,聽己之心誌,則專製東江,不得說他是貪功慕祿。
江東寵深權重,固招議之準;輾轉致辯,正招嫉之因。存之以見防微杜漸,朝端不可無此深憂。而毛帥可以去,可以殺,則其心事亦可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