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萬曆二十九年,他乘南北兩關相爭,他竟助北關擄了南關都督猛骨孛羅,已直臨開原邊地了。後來又將孛羅殺死,隻存得兩個兒子,朝廷宣諭,責他擅殺,他不得已,還他次子革庫管理南關,把他長子吾兒忽答招做女婿,留在自己寨裏。蓋因他地方山險,不能屯種,南關地方膏腴,有以耕植,故此要做撫養吾兒忽答為名,占他地土。延至三十八年,他竟著兒子莽骨大修築南關寨柵,擅入靖安堡,結連西虜宰賽暖兔,窺伺開原、遼陽。恰值熊廷弼巡按遼東,知他奸狡強橫,異日必為邊患,上本要撫北關,作我開原屏蔽,收撫宰賽暖兔,離他羽翼。
四十年,他兄弟速兒哈赤是個忠順人,屢次勸他不要背叛中國,自取夷滅。哈赤惱了,一日請他寨中吃酒,叫心腹韃子哈都將他腦後一錘打死。那邊奴酋兒子洪太、貴永哥,將他寨圍住,金帛子女,一齊抄擄,把他部下韃子都收入部下。長子洪巴兔兒也屢屢勸他盡忠,不要侵犯中國,奴酋也把來囚在寨中。
四十一年,他又去謀害女婿魚皮韃長酋長卜台吉,台吉道勢孤,抗他不得,領了部下逃到北關都督金台吉部下。不知這奴酋正有意要圖北關,就借此為名,起兵與北關仇殺。一日著兒子分路領兵擄掠北關地麵,將他寨柵焚毀了一十九座。總督是薛尚書之子,道:“前日不救南關,使猛骨孛羅遭建酋殺害,已為失策。今日若不救北關,使被他吞並,一來失開原屏蔽,二來失北關平日向化之心,三來長奴酋跋扈之氣。”建議增兵四千,在開原各堡屯紮,以援北關,製奴酋。又翟禦史鳳羽巡按遼東,他熟觀事勢,道:“目前之局,要急救北關,以完開原。”上本請添兵駐紮清河、撫順,與奴酋巢穴相近,以牽他肘腋,使他不敢妄動。開原參議薛國用又道:“兩關地極沃饒,建州多山,不大可耕種。
不若令奴酋退還原占南關所轄三岔、撫安、柴河、靖安、白家衝、鬆子六堡,則奴酋雖然強大,不得不向清河、撫順求糴。這便我有以製奴死命,奴酋緣何敢妄想開原。”這時撫臣還怕失哈赤心,不欲,是薛參議抗議,說撫安是鐵嶺要害,斷不可失。就因翟禦史巡按清河,立了界碑。又撫按會議,把撫順守備改做遊擊,與清河遊擊各統兵一千,若奴酋出兵攻打北關,便會同遼陽,出兵直搗他巢穴。這雖不錙銖為北關,卻是保全北關良法。中朝布置已定,果然這奴酋要窺伺開原,卻當不得北關屏蔽在邊,要跳過他入犯,怕是首尾夾攻;欲待先除北關,又怕北關一時未下,清撫兵已入他穴中,這便首尾失據,隻得詐為恭順。有他部下夷人朵爾入邊搶掠,他都斬首來獻,要怠緩我中國防他的心。他的心腸何嚐一日忘了中國,忘了北關,隻是要相時而動。正是:
網張鷙鳥姑垂翅,檻密豺狼且斂威。
以夷攻夷,古亦嚐用之。顧唐用回紇攻安史,究亦受回紇之禍;遼以阿骨打攻阿速,究起阿骨打之戎心。且為我用,固有石司之效忠,不為我,又有水藺之隱禍。而廣寧之倚西虜,竟亦為充饑之畫餅,則亦非長策也。謀國恃於人,而毋恃人。
徙薪之謀,蓋亦多人,而究有爛額之慘,則不能無恨於守土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