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第一王子,弗蘭克,同時也是19歲的海登博格,他的美麗,不是父輩們冰山般的冷傲,而是高高在上的,陽光般燦爛奪目,甚至是囂張的傲慢著,像個少年神,俯視著下界的芸芸眾生,並且明白地表示出來,你,永遠不可能靠近我。
“已經遲了,殿下。”約賓克不得不再次提醒他,弗蘭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床,打著哈欠懶散地走進浴室,很快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床鋪,拿出王子殿下的軍服,約賓克一絲不苟地做著這一切,他清楚弗蘭克的怪癖,他的東西,很討厭那些皇宮裏的侍從動手,大概是因為有一次被發現有人居然偷偷地拿他用過的東西出去拍賣吧,當時小王子一氣之下到學校去住了整整一個月,最後還是皇帝陛下親自去接才肯回來,從那之後,弗蘭克的衣物起居,就成了約賓克當仁不讓的全責。
全都整理完之後,也該是弗蘭克洗漱完畢的時候,約賓克掐著時間出了門,留給小王子一點私人空間,心裏卻有些難過了,他看見過弗蘭克在外麵的樣子,神采飛揚,傲慢無比,經常會冒出一些讓人下不了台的尷尬話題,是帝國的優秀王子,出色的海登博格沒錯,可總覺得缺少點什麼。
隻有在房間裏,在他堅持一直用最早的藍底白海豚圖案裝飾的臥室裏,在他每次醒過來迷迷糊糊的早安聲中,才能看出來,他也不過是個孩子,一個沒到20歲的孩子。
果然,十分鍾後,神清氣爽的弗蘭克一身黑色銀邊軍服走了出來,肩頭上兩顆金星閃閃發亮,麵容沉靜高傲,和剛才那個迷糊著賴床的少年相比,脫胎換骨的變化。
他看見約賓克守在門口,笑著說:“遲了嗎?那就讓父皇等等吧,誰叫我想見他,都得要先等個半小時呢。”
約賓克無言地歎了口氣,羅伊斯寵愛兒子,已經是帝國公開的秘密了,無論在什麼時候,隻要弗蘭克想見他,他都會盡快結束手中的工作,立刻來到兒子身邊的,在以前的皇家曆史上,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父親呢。
弗蘭克故意誤解了他的意思,皺起了眉頭:“父皇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其實我已經可以搬出去住了啊,他又不讓,我已經成年了,還讓我住在皇宮裏麵。很不自由啊。”
這事情確實很奇怪,按照規矩,每個王子成年之後都該搬出皇宮,另找住處,可是弗蘭克滿十八歲之後,羅伊斯卻斷然拒絕了他的要求,理由是皇宮裏現在沒有女性了,就算是成年的王子也不會有任何困擾,而且,讓兒子搬出去,他不放心。
“大概是因為,陛下害怕殿下的安全無法保障吧。”約賓可盡量輕描淡寫地說,弗蘭克卻笑了起來,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嗯,我看是父皇害怕我會造成混亂才對。”
在幾年前,當弗蘭克剛從軍校畢業的時候,有次似乎是無意地提到過:我覺得喜歡小動物的男人會比較有愛心。一時之間,帝都的年輕人們人手一隻寵物地招搖過市,甚至還有位年輕侯爵去弄了隻特裏爾幼熊來,得意洋洋地剛散了一小時步,就被皇家環保局派人請去了。
而一年後,小王子似乎又說:我覺得有藝術細胞的男人感情很細膩。結果不用說了,又是一場混亂。
如果真的讓他在宮外居住的話,天知道還會惹出什麼樣的亂子來。
弗蘭克步履輕快地走到皇帝寢宮的小餐廳,內侍推開門,在擺滿了精美食物還裝飾著玫瑰花的餐桌前,帝國皇帝陛下,羅伊斯·菲拉·奧利維,已經正襟危坐地等待了。
“早安,父皇。”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遲到而感到絲毫羞愧不安,年輕的小王子大大咧咧地繞過桌子,在皇帝陛下的右手邊坐下,羅伊斯帶點寵溺,帶點無奈地看著寶貝兒子:“能讓我等待的,全帝國也隻有你一個人了,兒子。”
“那有什麼不好嗎?”弗蘭克眨著眼睛,故作天真地說,“這說明了,神是公平的。”說著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四邊的侍從外,沒有別人:“今天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吃早餐嗎?”
“嗯。你還想誰來呢?”羅伊斯看著身後的侍從為弗蘭克倒了一杯牛奶,似乎是不經意地問,“如果你希望邀請某個人的話,可以提前告訴我,父皇會達成你的心願的。或者,你希望的,是一個盛大的歡送儀式?”
金發小王子愉快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小心的不讓牛奶沾到嘴唇上麵,動作非常優雅,無可挑剔:“歡呼和鮮花是屬於勝利者的,雖然我已經有這個自覺了,但是,還是不習慣提前預祝……會有些嫉妒的人造出些不和諧的音調吧。”
羅伊斯很有興趣地看了看他,然後切開一塊熏腸:“你會在意嗎?”
“我並不在意,隻是想讓這些人明白,勝利者是不受嘲笑的。”弗蘭克拿起銀叉,送進嘴裏一塊魚,笑著說:“啊,爸爸,你果然是老奸巨猾,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故意去接我的話。”
“你是說你不想要一個歡送儀式囉?那麼你一進門的失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想讓某個人在此時此地出現呢?”羅伊斯笑著問,然後又解釋著說:“我已經邀請過萊因了,他說這是我們的家宴,不方便前來,不過他會來為你送行的。”
和鋪天蓋地的追求者們相比,克菲羅爾親王的態度很奇怪,對弗蘭克若即若離,平時見麵,也是很遵守禮節的常規場合,從來不會刻意製造和弗蘭克見麵的機會,甚至可以說,是冷淡和疏離了。
弗蘭克暗地裏撇了撇嘴,拿起一塊麵包,邊塗果醬邊說:“親王殿下在這裏出現,的確很奇怪,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什麼緊急公務要進宮處理吧?送行,也很奇怪啊,他不是軍部的官員,是內政部的啊,除非內政部有什麼特別的指示要他來傳達呢。”
塗好果醬,他穩穩地拋出炸彈:“我想見的,是爹地啊。”
在他說話的時候,他敏銳地注意到,皇帝陛下的眼中,有一霎那的失神,臉色也陰沉下來,帶點嚴厲地看了他一眼,看見他的麵容時,目光又恢複了和藹:“你沒有對他說嗎?”
咬了一口麵包,小王子很鎮定地說:“我提出了要求,可是爹地拒絕了。”
他伸出手指,一個一個地強調說:“爹地拒絕見我,拒絕和我一起用餐,隻肯跟我講電話,沒有多少時間還掛掉了……我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見到爹地了。”
忽然停住了話頭,弗蘭克眨了眨碧藍的大眼睛說:“噢,對了,其實我也不該抱怨的,父皇你,不是已經幾年都沒有見到爹地了嗎?如果不算你偷偷看他的話。”
麵對這樣的話,羅伊斯也隻有苦笑了,知道是兒子報複他剛才提到親王的事情,深深地歎了口氣說:“是嗎?他不肯見你,那他知道你是要出征平叛嗎?”
“當然不知道,我怎麼會把這種事告訴爹地呢。”弗蘭克抗議道,“爹地已經夠煩心的了,不想讓他再多為我擔心……或者如果他知道了,他會接受不了的,會阻止我去……這對我來說,是個好機會,也許我會在回來的時候,掛上上將的軍銜呢。”
藍色的雙眸裏閃著驕傲的光芒:“父皇,我會超過你的,我會成為比你還要年輕的帝國元帥,不,是帝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元帥。”
“我相信你能做到。”羅伊斯伸出手去,疼愛地摸了摸他的金發,卻被小王子巧妙地躲了過去:“不要摸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現在是混合艦隊的司令官,帝國中將了!”
“就算你當上了帝國元帥,你依然是爸爸爪子上的小肉墊。”羅伊斯開玩笑地說,“把雞蛋吃了吧,那是廚子特別為你做的。”
弗蘭克本來把蛋杯悄悄藏到牛奶壺後麵,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有些不高興地說:“我不喜歡吃。”
“聽話,隻有這個,可以補充你身體需要的蛋白質,我的帝國軍人,可不能是個虛弱的男孩啊。”羅伊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有些情不自禁的憂傷,他沒有說話,堅持拿過蛋杯,親自為兒子敲破了蛋殼,就像弗蘭克還小,需要自己照顧那樣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