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夜鶯喔喔吟唱,皎月投影在湖畔當中,照得岸上那一顆顆參差不齊的鬆柏,越發顯得深綠陰暗。
一個身穿素色衣衫的青年,坐在河岸邊,平靜的麵上看不出喜怒。
在他身前燃著一簇篝火,篝火上麵架著一整隻麂子,通身烤得油光鋥亮,散發出異香.....
楊如雨趴著身子,昏睡在篝火另一麵,身上蓋著一件素色的外衣,透過薄衣,隱約可見焦黑露骨的背脊上,布滿箭口。
“步晴尹,你個殺千刀的,你沒有人性.......”
楊如雨此時腦子裏正在經曆昏迷前,步晴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隨著氣性,下意識的咒罵出聲。
她沉浸在噩夢當中,感覺左邊的臉,不僅僵硬,而且酸酸的,於是想換另一邊,不料腦袋稍稍一動,背脊瞬時宛如千萬尖針齊齊紮來一般,刺疼難忍。同時又好似有無數螞蟻在爬,各種劇痛齊齊襲來,讓她不由自主的皺起小臉,呲著牙,倒吸幾口涼氣。
嘶,好疼啊!
由於刺癢難忍,楊如雨隻得繼續乖乖躺好,身子複又維持原來的姿勢,想讓自己好過一些,強迫自己舒展開緊蹙的眉頭,平緩呼吸,一動不動......
放鬆身軀後,硬生生挺了片刻,方才感覺背脊好了些,沒有那麼疼了。
因這一下,楊如雨的意識,也終於清醒了。
她緩緩睜開雙眼,朦朧間,透過絢爛的火光,看見對麵坐著一個青年男子,一臉平靜的看著她,咦,這人怎麼長得這麼好看?輪廓如刀削一般分明,一對劍眉好似山峰堅挺,雙眼透著沉穩,鼻子挺拔,還有稍薄的嘴唇......
不對啊,怎麼越看越眼熟?
可是這麼好看,如果自己見過,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易恒被她盯著看了良久,沒有絲毫尷尬與不耐,反而輕輕一笑,語氣溫柔的問道:“好點了嗎?你一連昏迷了五天五夜,滴水未進。”
一語驚醒夢中人,楊如雨注意力回到身上,頓感自己已然餓得兩眼發昏,渾身無力,嗓子眼兒也幹巴巴的,一吞唾沫,便刺疼的緊。
呀,什麼味,好香啊!
楊如雨用力聞了聞,目光總算從青年身上移開,抬頭一看,發現的篝火上烤著一大隻麂子,舔舔因脫水而蛻皮的雙唇,渴望的盯著上麵的麂子,可惜她偏偏挪動不了。
唯有可憐兮兮的看向對麵英俊的青年,張口想說些什麼,然而嗓子幹啞,隻聽見自己的聲音沙沙作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易恒見她說不了話,卻還和原來一樣貪吃,不禁揚起嘴角,輕輕搖頭。
立起身,拿出手袋,易恒走到楊如雨身邊,先喂她喝了點水潤喉,再拿出一粒止痛療傷的藥給她服下,然後轉身拿出一把匕首,去割麂子身上的大腿。
楊如雨喝了些水,吃下藥,頓時感覺全身暖洋洋的,後背不怎麼疼,身上也有勁兒多了。
於是緩緩坐立起來,披上衣衫,接過易恒遞過來的麂腿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問完,咬下一大口麂肉,用力咀嚼著,她是真的餓極了。
“你當真不記得我了?”易恒麵上有了一絲詫異,語氣不由也帶了些疑惑。
這人長得好看就不說了,聲音居然也這麼好聽.......
楊如雨一麵在心裏頭犯花癡,一麵將從前所見過的人物,細細回想了一遍,結果還是沒有一點頭緒,“難道我們以前見過嗎?”
“你在什麼地方長大的?”易恒忽然有一股挫敗感,但他不僅不氣餒,反而耐著性子慢慢引導她想起來。
“我在.......”楊如雨思慮片刻,想說真話,可是又覺得不妥.......
“這個很難嗎?”易恒有些不解,雖然眼前的小丫頭經過這幾年,身量長高了,五官長開了,算是長得越來越順眼,不過應該還沒變化到讓自己認錯人的地步吧?
“你還記得三年前,在朱家村後山嗎?”見楊如雨麵帶為難,不大想說,易恒隻得作罷,出言提醒。
“原來是你,我說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不過你當時被燒得眉毛都沒有了,臉也漆黑,雖然也.....但是很難和現在的你聯想在一起.......”楊如雨順著易恒的話,猛然想起來,眼前的青年就是當初在朱家村後山,被另一個中年人殺死了的那一個,他竟然沒死,不會是要找她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