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你——”對謝仲濤的出言侮辱,關奇氣結,差點就要頂撞,卻見關孟海對他搖了搖頭,隻好咽下惡氣,在心裏罵了謝仲濤一百遍。

“謝二少多疑了。”麵對謝仲濤,關孟海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莫非二少忘了,奉德公昨日才發話下來,要時姑娘與我多多熟悉?三日後,奉德公還要等候時姑娘的答複哪!奉德公的話,我不敢違背,奉令而行。二少說我有特權,是否言下之意,是指責奉德公以權謀私?”

好個關孟海,一番話,步步為營,暗箭盡出,以他的話,來堵他的口。無論他承認與否,於己都沒有益處。

“二少爺,你們……”

“康總管,你先下去。”截住康總管的話頭,謝仲濤發話,眼神須臾沒有離開過關孟海。

康總管的目光,在關孟海和謝仲濤之間梭巡,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規規矩矩地退出了前廳。

時轉運的手被謝仲濤牢牢地握在掌心,整個人被拉拽到他身後,密實地被遮擋住。她隻能由謝仲濤的肩膀子視過去,看見關孟海滿臉陰雲密布,想當然,謝仲濤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兩個人,身量相當,氣勢相近,都這樣互相對視站立著,劍拔弩張,誰也不最先退讓。

“奉德公的義子——關大人,你的來頭,還真是不小。”掃了一眼關孟海手中的沉香木匣盒,謝仲濤的語氣,有著毫不掩飾的刻薄。

“哪裏?比你滄州首富的名號,還是差遠了。聽說,你可是謝老爺子最中意的人選,謝二少!”關孟海不客氣地回敬,還特意加重了最後三個字。

“關孟海,你今日來,是為了結的嗎?”謝仲濤臉一沉,開始有些慍怒。

“像嗎?”關孟海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接著向門外看了看,回問謝仲濤。

“不像。”未著朝服,未帶官兵,輕裝上陣,實在不像是挑釁而來。但,隻是表麵不像而已,至於是不是,他尚不能斷定。這麼多年的人生磨礪告訴他,萬不可僅憑表麵的假象就輕易做出結論。

“我早已說過,今日來,是找時姑娘,至於其他的旁枝末節——”說到這裏,關孟海頓了頓,手滑過匣盒,“暫且按下不表,還請二少放寬心。”

時轉運站在謝仲濤身後,對二人唇槍舌劍般的對話似懂非懂,對兜了一個圈又重新回到她身上的話題,也默默無語,不多言是非。

“關大人,你也逼得太緊了些!”對於關孟海毫不婉轉的言辭,謝仲濤的心裏,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不舒暢,“即便是奉德公,也給了三天的時日。”

“二少此言差矣。”關孟海搖搖頭,“像時姑娘這樣蕙質蘭心又兼具獨到眼光的女子,恐心折的男子不在少數。我也是應了古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話說得冠冕堂皇,可是自己心裏卻知曉,這麼急切地想要得到時轉運首肯的原因,並非那麼簡單。

他心折於地,她的心,卻另有所屬。他不能忍受這樣的局麵持續下去,所以才打定了主意要先下手為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謝仲濤冷冷開口道。關孟海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的目光是異常柔和,不是刻意偽裝,而是自然的情感流露。他對轉運是當真了,“這麼說來,關大人對轉運,是勢在必得?”

“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時姑娘終會明白我的一片心意。”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是說給時轉運聽,更是說給謝仲濤聽。想要看一看謝仲濤擋在身後的時轉運,不想他目光才動,謝仲濤也向旁移動一步,半點縫隙也不留外人窺探。

“轉運,你聽見了嗎?關大人對你,可真是情有獨鍾呢!”

須臾之後,謝仲濤半是嘲諷、半是譏誚的聲音回蕩在大廳,輕浮的語調,令站在他身後的時轉運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謝二少,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聽出謝仲濤話中猶帶弦外之音,關孟海皺起眉頭,不悅地問道。

“沒什麼意思……”一語未完,謝仲濤忽然一伸手,在時轉運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將她扯到胸前,一隻手,繞過她的腰肢,把她摟在懷中,臉上的笑容別有深意。

“謝仲濤,你!”親眼看見謝仲濤如此親昵地將時轉運摟在懷裏,手還放肆地擱在她的胸腹間,關孟海的手握成了拳頭,差點就失了分寸,向謝仲濤那張笑得很猖狂的臉上砸去。

“關大人,你也說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注意到轉運好的人,不止你一個。”滿意地注視關孟海失控的舉止,謝仲濤心中有一股快意湧現,“我隻是想要告訴你,轉運和我,雖還未定下名分,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實……”

話還沒有說完,眼前寒光一閃,三尺雪亮劍鋒,已經擱在了他的脖頸上,緊貼肌膚,涼意沁人。

麵不改色,眼神都沒有變化,對上近在咫尺的關孟海咬牙切齒的表情,謝仲濤笑得更加得意,“不知道關大人您,現在是否還是對轉運情有獨鍾?”

“爺!”小心地打量關孟海,關奇從旁提醒。

寶劍入鞘,關孟海狠狠吸了一口氣,不再理會謝仲濤,他看向被鉗製在謝仲濤身前的時轉運,顏色褪去的麵容和難堪的表情,無一不在印證謝仲濤的話,已經不需要他再親口去證實。

“你未曾想過真心待她。”不忍再看時轉運倉皇的眼神,他開口指責謝仲濤的殘忍。

“何以見得?”謝仲濤回敬,感覺懷中的時轉運輕微顫抖了一下。

“既無媒妁,更無名分,你強然將她霸占,卻吝惜給予一切,分明是要誤了她的終身!”一針見血,關孟海不留情麵地說道。世間哪名女子會甘願無名無分作為禁臠而存在?轉運她,一定是被謝仲濤強迫就範!

“關你何事?”句句中的,事實所在,他更無還嘴的餘地。惱羞成怒之下,謝仲濤憤然出聲,“你已不是謝家的人,哪裏來的權利置喙?”

“說得不錯。”關孟海的眼中,有風暴聚集,“我不是謝家的人,但我告訴你,我要時轉運,我絕對會將她帶離謝府。謝仲濤,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

“我……”兩個大男人對峙,一切的矛盾起因隻為了她。時轉運艱難地開口,想要說話,不想謝仲濤不給她任何機會,調轉了她的身子,狠狠將她的臉埋進自己的胸膛。

“謝謝提醒,我記住了。若是關大人沒有什麼事,恕不遠送。”直覺地不喜歡時轉運與關孟海言語,謝仲濤鐵青著臉,明裏是送客,暗裏,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逐客意味。

“不用勞煩。”關孟海深深地看了一眼時轉運的背影,拿起佩劍,大步走出前廳,匆匆的腳步在跨出謝府大門之後忽然停住,慢慢地轉身。他抬頭望向高高懸掛在門楣上蒼勁有力的“謝府”兩字,冷冷出聲——

“不僅往日舊恨,如今又多了新仇,這筆賬,我會逐一清算——謝仲濤,我們走著瞧吧!”

〓☆〓〓☆〓〓☆〓〓☆〓

亂了,亂了,全亂了!他怎可仗一時意氣,逞了口舌之快,不審時度勢,就與關孟海抗衡?謝仲濤在府中漫無目的地信步遊走,心中煩躁不堪。

像是著了魔,近日來,凡是與轉運有關的事情,他都會失去平日間的分寸,精明的頭腦也混亂得厲害,到頭來,處理得糟糕不已。

今日過後,還有兩日,不僅是轉運,還有他,都不得不作出決定。

關孟海,不能得罪,是因為他身後有奉德公這樣強大的後台;時轉運,不過是個侍婢,一個爺爺強塞給他美其名曰為他轉運的侍婢,順水推舟送給關孟海,既擺脫了爺爺牽畔在他身邊的枷鎖,又合了奉德公的心意,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