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3)

“不礙事的,你去也幫不上什麼忙,若是出了差池,少局主可會大發雷霆。”董直笑道。

“但是……”

“咱們還是在一旁觀看就好。”他將她拉到一旁的角落。“你不用擔心,這火被發現得早,很快就會滅了。”

“為什麼會失火?”采君蹩眉,濃密的白煙還在不停往上竄。

“可能是有人故意縱火。”董直聳聳肩道。

“但目的是什麼?”采君不解地搖頭,那些殺手沒理由燒倉庫。

她緊張的看著大夥兒忙碌地跑來跑去。“我還是去幫忙。”叫她待在一旁幹著急,她實在辦不到。

她才往前邁步,口鼻便被人以布捂住,采君掙紮著,手中的水桶掉了下來,她覺得眼前開始泛黑,這是……迷魂香?!她心一驚,立刻屏住呼吸,右手輕抖,細針便紮入對方手裏。

她聽見一聲詛咒,隻覺頸肩一痛,整個人已癱了下來,她……絕不能暈……倒……

董直抱起她,望了一眼前方仍在救火的人員,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抱回馬廄,安置在角落的草堆中,拿起稻草覆在她身上。

“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隻能怪你認識了他。”他撫上她的臉。“你和秦霏真的很像,可是他竟然殺了她,他讓我痛苦,我也要讓他痛苦。”他怒聲道。

采君不停地在心中告訴自己要撐下去,她不能昏迷,但她卻連動支手指都有困難。

“我並不想殺你,因為你就像她重新複活了一般,但是我無法忍受你看他的表情,你愛上他了,對嗎?但我的霏兒是不可能這樣注視他的,我沒有辦法忍受這些。”他恨聲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到痛苦的。”

他直起身子點燃火種。“你已經睡了,所以不會感覺到痛楚,事情一會兒就過去了,就算他們來救火,也一定會先救馬匹,因為沒有人會發現你被藏在這裏。”

他將火苗拋向草堆。“我已經等不及想看魏桀見到你焦黑屍體時的表情了。”

火焰卷向幹草,慢慢地燒了起來,他轉身離開,驀地,一道犀利的劍光向他掃來,他直覺地低下身子,躲過攻擊。

而這時,外頭仍是鬧烘烘的,魏桀在見到倉房的濃煙時,立刻飛奔過來。

原本他的情緒一直很冷靜沉著,並指揮著部下將火勢控住,但當他瞧見應該在采君身邊保護的鏢師時,他的情緒立即失控。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采君呢?”他怒道。

“她在旁邊。”鏢師往旁指去,隨即睜大眼。

“人呢?”他的臉罩上一層寒霜。

魏桀告誡自己要冷靜,試著壓下心中泛起的憤怒和恐懼,但在聽到鏢師下一句話時,他整個人失控了。

“馬房失火了。”鏢師一向馬房望去,便被竄起的白煙嚇到。

魏桀咆哮一聲,縱身往馬房奔去,心中的恐懼像漣漪般泛起,擴散至他整個心靈,老天!她絕不能在裏頭。

他不能失去她!

☆☆☆

董直直視眼的黑衣人。“你是誰?”

烈焰冷哼一聲,揚劍刺向他,董直側身躲過。“如果你是百龍堂的殺手,那你就殺錯人了,你要殺的是魏桀。”他喝道。

烈焰利劍一揚,隔開與他的距離,俯身想背起采君,董直卻已欺身逼近。“想救她,沒有那麼容易。”他射出飛鏢。

采君感覺自己再次倒向幹草堆,她想睜開眼,但仍是力不從心,她聽見馬房裏的馬匹開始狂叫,有的甚至踢著馬欄,火勢定是愈來愈大了,她甚至感覺得出溫度不停地在升高。

烈焰見火苗已竄上屋頂,而且正蔓延至采君身上,他明白不能再耗下去了,他必須先解決眼的人。

他冷哼一聲,淩厲的劍法向對方攻去,董直連連後退。“好劍法。”烈焰見他自腰間抽出軟鞭,纏向他的劍。

烈焰手腕一轉,躲開他的鞭子,左手抓住他的武器,劍已封向他的喉嚨;董直不慌不忙,右手一按鞭柄,短劍自軟鞭中冒出,刺人烈焰手掌,鮮血進裂出來。

“陰險。”烈焰冷哼一聲,利劍絲毫沒停,眼看就要刺入董直咽喉,他偏頭閃過,但是長劍仍劃過他的頸項。

魏桀一衝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烈焰一見他,立刻喊道:“先救小君。”

魏桀奔向前,但一根橫木從屋頂墜落,阻攔他的去路,火勢一發不可收拾,他縱身飛起,搶到采君身前,隻見她的頭發已著了火,而她一動也不動地躺地上。

他第一個念頭是她死了。

“不——”他嘶吼出聲,一個箭步衝向前扶起她,撲滅她發上的火,將她緊緊摟在懷中,痛苦地閉上雙眼。他來晚了,他失去她了。“不——”他箍緊她,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他又弄疼她了,采君微蹙眉頭,馬房的煙嗆得她好難受,他不抱她出去,他們兩人就要葬身火窟了,她奮力地動一下手指,迷魂香的藥效似乎退了點,而當她咳出聲時,魏桀的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他狂喜的俯頭注視她,她還活著,且正輕咳著,而那是他有生以來聽過最美妙的聲音。

“老天。”他顫抖地再次環緊她。

采君緩緩睜開眼,粗嘎地道:“如果你要勒我,能不能到外頭再勒?”她不住地咳著。

他不知道自己笑出聲,老天!他想念她的妙語生花;他立刻抱起她,此時,一根梁柱又掉了下來。

她偎在他頸肩上,雙手圈緊他的脖子。“你得想辦法救救馬。”她聽見馬匹狂叫的聲音。“我不能丟下珍珠。”話畢,她又被濃煙嗆得難受。

“會有人帶它們出去。”他瞄一眼四周,已被祝融圍住。

“少局主——”

魏桀聽見部下叫喚的聲音,立刻道:“我們都沒事。”他拉開外衣,將她蓋住,他仰望屋頂,從被燒出的洞中出去應該沒問題,但他不想冒險讓她被火苗傷到,於是將她包進他的衣內。

他提起真氣,衝出屋頂,當他在地麵站定時,所有人全圍了過來。

采君拉下衣服,不住咳著,那煙霧真的好嗆人。

“嚴姑娘,你沒事吧?”

采君轉頭瞧見原本保護她的兩名保鏢站在她麵前,臉上浮現著不安。

她安撫道:“我很好。”

這時,芸芷從人群中擠出來,她驚呼道:“采君,你的頭發?”

采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狀況很淒慘,她的頭發剛剛才慘遭祝融肆虐,現在一定全卷了起來,而且發尾就像用了多年的破掃帚一般殘破不堪。

更不用提的是,她現在灰頭土臉,任誰見了都會覺得她是個乞丐婆。

“請你放我下來。”采君對魏桀說道,她必須維持她的尊嚴。

魏桀置若罔聞,徑自抱著她往前走,顧騫懷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頷首道:“你先處理。”

“等一下,珍珠呢?”采君左右張望。

“嚴姑娘,你放心,我帶它出來了。”

采君向那名小廝道謝。“謝謝你,我——”

她話還沒說完,魏桀已抱著她走出圍著的人群,她輕捶他的肩。“你實在太無禮了。”

他則不懂她哪來這麼好的精神,她現在應該驚魂未定、痛哭流涕才是,但她卻精神奕奕地指揮來指揮去,他隨即在心裏歎口氣,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他還沒見她驚慌失措、淚流滿麵過。

采君疲倦地倚在他懷裏。“董直呢?”

“死了。”他冷硬地道。

采君歎口氣,魏桀皺眉。“不值得為他哀悼。”他隻可惜不是自己將他千刀萬剮。

“我想他是秦霏的心上人,他想殺了我報複你。”一想到此,她不由得打個冷顫。

他抱緊她。“他告訴你的?”

“他以為我已經不省人事,所以說了幾句話。”

“什麼話?”

她抬頭看他。“能告訴我你和秦霏之間的事嗎?”

他不發一語,隻是皺眉,就在采君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說道:“她是來臥底的。”

“為了六尊翡翠觀音。”見他一臉訝異,她立刻道:“夫人向我提了一些。”

他早該知道母親會向她說這件事,他抱著她左轉至東廂房,才又說了第二句話:“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

“我隻是想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什麼董直會在五年後才向你報複?”

“他在等待時機,他不隻想殺我,還想毀了鏢局。”他踹開房門,抱她進屋,將她放在桌上。“有沒有哪裏受傷?”他抬起她的小臉。

“我的頸肩有點疼。”她蹙眉,想起方才董直劈了她一掌。“最近我的脖子一定是和什麼犯衝,現在連我的頭發都遭殃。”她忍不住抱怨。“如果你再晚一點,我鐵定變成紅燒獅子頭。”

他笑出聲,將她擁緊在胸前,不知道她怎麼還能如此說笑,他忍不住親吻她的額頭,一抹溫柔緩緩在心中泛開。

“我現在一定醜死了。”她歎氣,小手抓緊他背後的衣裳。

“我不覺得你哪裏醜。”他撫著她有些焦黃的發尾。“你活著那才是最重要的。”一想到她曾那麼接近死亡,便令他惶恐、害怕,而且痛苦。

他又勒疼她了。

采君露出幸福的甜笑,這次她不會怪他,因為他方才說了動人的話語。

兩人靜靜相擁,采君閉上雙眼,沉溺於他溫暖的懷抱,她真的希望這幸福能永遠持續下去,但……她輕歎口氣,逼自己回到現實。

“當年秦霏為什麼要殺你?”她問。

他皺了一下眉頭,不懂她為什麼又提到這話題。“這些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

“對董直而言,這些還曆曆在目,我並非要探究你的隱私,隻是想弄清楚事實,我可不想被人拿火燒,還搞不清背後的原因。”

“那時我已在懷疑她想偷翡翠觀音,她也察覺到這一點,因而她采取先下手為強,在我的茶水裏放蒙汗藥,打算殺掉我。”他不帶感情的陳述。

她歎口氣。“所以你恨她到現在。”

“我並不恨她,是我當時太年輕,沒有認清女人的本質,她算是給了我教訓。”他冷聲道。

“什麼女人的本質?”她蹙額,一臉不高興。

“狠毒、陰險。”

她推他,怒道:“沒想到這評價還滿高的——”

“你例外。”他打斷她的話。

她“哼”了一聲,說道:“男人都是剛愎自用、膚淺無知、四肢發達的笨蛋。”

他應該生氣的對她訓誡才是,但他卻扯出笑容。“我不想再聽到這種話。”他輕吻她的額頭。

他在混淆她的視聽,不然,他不會一臉不高興的說出這種話,卻又親她。

“我也不想再聽到方才的話。”她學他的方法,仰頭親一下他一下巴,隨即漲紅臉,她真是不害臊。

他咧嘴而笑,俯身覆上她的唇……

“公子——”門外又傳來呼喚聲。

他不悅地道:“滾開。”為什麼每次他想吻她,就會有人打擾?

“夫人叫奴婢來瞧瞧姑娘是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是小翠,采君急忙推開他。“別這樣。”

他皺眉,采君見他不高興又道:“我想先沐浴,我身上都是煙味,尤其是我的頭發。”她提醒他。

他仍皺著眉頭,但在重重親她一下後說道:“我等一下再來找你。”他忘了還有些事必須先處理。

采君點頭,他抱她下桌,到椅子上坐好,他正要轉身離去時,她才憶起有件重要的事還沒問他。

“等一下。”她拉住他的手。“我能不能見見方才救我的人?”那時她無法睜眼,所以不知道對方的模樣。“我想當麵謝謝他。”

“他走了。”魏桀回答,剛剛他出火場時就沒看見烈焰的蹤影。

“走了,去哪?”采君著急地道。

他聳肩。“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