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裏,許聯森不知呆坐了多久,等到窗外的天空全部暗下來,他才發現時鍾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八點一刻。
沐月……沒有回來……
從五點半放學到現在,總共不到三個小時,卻像經曆了一個世紀那樣長久。
──我累了……
沐月是這麽說的。
許聯森摸摸手,竟出奇的冰涼。
他……被拋棄了嗎……?
沐月現在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嗎……?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外麵傳出飯店服務員禮貌而職業化的聲音:
“有人嗎?您的餐點已經送來了。”
餐點?
許聯森如大夢初醒,忙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過去。
“對不起……你送錯了,我沒有叫……”
才恢複過來的聲音依然帶著些許沙啞。
“沒有錯,是一位姓江的先生給您叫的。”
姓江的先生?!
許聯森一驚,猛地拉開門,一見服務員就緊張地直問:
“你說的那個人現在在哪裏?”
送餐小姐被他的慌亂嚇了一跳,但還是答道:
“他在餐廳……客人?您要去哪?您的餐點……”
丟下身後的呼叫,許聯森衝向電梯,卻見指在二十五層,按了半天也沒有回應,他急得幹脆跑向安全梯。
忘了問餐廳的具體位置,他繞了好久才找到地點。當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餐廳,侍者立刻親切地迎了上來。
“請問您定了位置嗎?”
沐月!沐月在哪裏?
現在正是用餐的黃金時段,餐廳裏人滿為患。
許聯森不理會侍者的詢問,隻焦灼地在人群中尋找著江沐月的身影。
張望了半天,終於讓我在靠窗的一張餐桌上發現了江沐月,驚喜在看到對麵的那個女子時,便化做了不信。
那個女人是……
許聯森在那一刻如墜無底冰窖!
沐月真的把那個女人叫來了?
他搖著頭,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痛楚如蟲子般從地底爬出。
他們坐在一起,看起來是那麽的賞心悅目,男的英俊,女的美麗,配上桌上各種高貴的酒品,精美的菜肴,和潔白的桌布,完美得就好像一副畫像……
他們正準備站起來,隻見女子傾身在江沐月頰上落下一吻,許聯森差點驚呼了出來,那種無言的親密令他的淚水頓時破堤而出!
不顧侍者的詫異,他看不下去地轉身飛跑。
為什麽?為什麽那個女人可以坐在沐月身邊?
為什麽沐月可以讓她那麽親密的觸碰?
為什麽要叫她來?!
滿心的嫉妒夾雜著尖銳的痛楚,使他不辨方向地奔走著。
一直到跑不動為止,他才停了下來,卻發現已經跑出了飯店,正站在一條街道上,身後傳來汽車的聲音,他也才曉得趕緊閃到路邊。
夜色下,華燈璀璨,流光溢彩,因為是周末,行人也顯得格外的多。
呆呆地,仿佛麻木了般,眼淚在奔跑的時候就已經流幹,現在眼睛隻感到一片幹澀。這會兒他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吧?猶如一雙破鞋,被毫不留情地拋棄……
夢,來的時候很美很突然,走的時候很殘酷也很突然……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要讓他擁有!
為什麽偏偏要在他最不能知足的時候,給了他最沈痛的一擊?
“許聯森?”
一個女孩的聲音不確定地在後頭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許聯森回過頭,隻見是一個穿著小洋裝的短發俏麗女孩。
“你……”
他不記得認識過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果然是你。”
女孩笑了笑。
“怎麽?認不出我嗎?”
這時候,遠處傳來好幾個女孩的叫聲。
“佳茵!快點啊!”
女孩朝夥伴們揮揮手,喊:
“你們先去!我馬上就到!”
許聯森猛地記了起來。
“你是……溫佳茵?!”
那個因為他的告發而迫於壓力不得不轉走的女生。
他震驚地看著她。
剪了短發的溫佳茵一樣的美麗可愛,還增添了一份活潑。
“對,是我。”
溫佳茵笑著看他。
“我一轉學就剪了頭發。現在我正要和朋友去KTV,你呢?怎麽一個人站在這裏?”
見她以熟人的口吻說著話,許聯森又驚訝又慚愧,心頭被一股深深的罪惡感籠罩了。
當初,為了給江沐月洗刷莫須有的罪名,他向學校揭發了那起強暴未遂的事實,因此溫佳茵縱使是受害者也無顏在學校待下去。說起來,還是他害了她,可為什麽她看上去一點都不生氣呢?
似看出了許聯森的歉疚,溫佳茵微微一笑。
“我到了新的學校,過得很好,還交到了許多朋友。”
“對不起……”
許聯森輕聲低喃。他從未想過要傷害這樣一個純美的女孩,現在被江沐月拋棄,也算是給他自做多情的懲罰吧?
溫佳茵沈默下來,略加妝點的臉蛋掠過一絲陰影。
“你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錯,是我……傻到去陷害自己喜歡的人……後來我也想過了,江沐月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吧?沒有誰能夠抓得住他,卻也因為如此,更使得人迷戀……”
她忽然問道。
“許聯森,江沐月現在也沒有正在交往的對象吧?”
許聯森被問得一怔,半晌才艱澀地道:
“沒有……”
是的,現在已經沒有了……
溫佳茵聽了似滿意地一笑。
“那太好了,否則我還真有些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