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傅緯在公司忙到半夜才回來,輕手輕腳的前去趙士君的房間探看她,卻見到她坐在床上看書。

“你怎麼還沒睡?”

“你回來了!”她立即向他伸長手臂,臉上欣喜若狂,仿佛兩人已幾百年沒見麵似的。

“為什麼不睡?”博緯走向她,還來不及伸手就被她緊緊抱住,讓他心頭一陣甜蜜,語氣很難保持嚴厲。

“大概是白天睡太多了吧。”趙士君伸伸舌頭,受傷的右手努力想攬住他的腰,卻被他收進懷中,小心嗬護著。

“別亂動。”他無奈地任由她用一隻手環著他的腰。

“你怎麼天天都這麼晚才回來?”

“我的工作很忙的。”加上前陣子常跑醫院,他累積了不少工作,必須盡快處理。

“好辛苦,你快去休息吧。”趙士君雖這麼說,小手卻緊緊扯著他的衣衫,舍不得讓他走。

“小妞,受傷的人就要有受傷的人的自覺,你不好好休養,恢複體力,反而半夜不睡,是想怎樣?打算一輩子靠輪椅過活嗎?”輕輕環住她,傅緯忍不住數落著。

“人家想等你回來嘛!”她委屈地看著他。

“我天天都會回家,你還怕沒機會看見我嗎?”他點點她的鼻尖。

“可是你早上出門上班也沒讓我知道啊,要是今晚沒等到你,我就兩天沒看到你了耶。”趙士君噘高嘴道。

昨晚他更晚回來,甚至沒來她的房間,早上又悄悄出門,她已經很久沒跟他好好聊聊了。

“兩天算什麼?之前我們六年沒見了,你怎麼沒有忍不住衝回台灣看我呢?”傅緯差點失笑。

“對呀,我怎麼忍的?”趙士君一臉認同的反問。

“你喔!”他故意端起臉瞪她。

“你別生氣了啦。”她討好的摸摸他的頭。

“我沒生氣,隻是擔心你的身體,你到底是因為受傷才瘦成這樣,還是本來就這麼瘦?”他扶著她躺下,並替她蓋好被子。

“我哪知道啊?以前的我,你比我還了解。”她淘氣地朝他扮鬼臉。

聽到她這麼說,傅緯不禁輕擁住她。二十六年的生命變成空白,她還能微笑以對,她的堅強真教人揪心哪。

“你在哭嗎?”被他抱在懷中感覺好舒服、好溫暖,她就是期待這樣的感覺呀!

“怎麼可能!”他拍拍她的小手,起身後又望著她許久才吩咐道:“快點睡。以後別等我了。”

趙士君隻是嘟著嘴沒應聲。

傅緯被她孩子氣的表情逗笑了,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道了聲晚安才回房。

這麼黏人的趙士君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他被黏得挺享受的,如此脫了序的發展,竟意外的滿足了他的心。

對他而言,趙士君就是趙士君,無論是當年那個老和他唇槍舌劍、俐落的趙士君,還是眼前這個愛笑、愛扮鬼臉、總是一臉淘氣的趙士君,她依然是唯一進駐他心田的女人。

傅緯噙著笑意衝了個澡,再將明天開會的資料看一遍,便熄燈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身後溫熱的感覺驚醒。

黑暗中,他摸到近日來十分熟悉的小手。是她?

他打開床頭的台燈,然後小心地翻過身,就見趙士君緊貼著他,小手緊緊扯著他的衣衫,睡得很沉。

“客房到這裏這麼遠,你是怎麼過來的?”傅緯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裹著石膏的右腿。這麼危險的事她也敢做?

他歎口氣,輕撫著她的臉頰。

仔細看著她的臉後,他不禁一愣。這是什麼?“黑眼圈?白天睡太多的人會有黑眼圈嗎?”他心疼的撫著她的眼眶。“你到底幾天沒睡了……”

他忽然愣住,瞧著她緊扯著他衣衫的小手。難道她的滿不在乎全是騙人的?不論是失憶還是車禍,種種發生在她身上的意外,讓她害怕得不敢入睡嗎?

“在我麵前,你又何需強裝堅強呢?小笨蛋!”博緯激動的抱緊她。

他很想抱著趙士君一塊睡,但想起護士也住在這裏,因此他有些不情願的起身,想抱她回客房。

“不要走……”睡夢中察覺他的挪動,趙士君的小手緊緊的抱住他。

“我沒有要走,隻是抱你回房去。”他苦笑著想將她的手拉開,反而將她弄醒了。

兩人對望許久,她才開口問:“你要去上班啦?”

“半夜去哪上班?倒是你,怎麼來到我房裏的?”他有些氣惱地問。

趙士君四下張望,才想起這是他的房間,她委屈的抿著嘴沒答話。

“輪椅呢?”

“在我房裏啦!你不要趕我回去行不行?”她可憐兮兮地問。

“你……就不怕跌倒,把另一條腿也跌斷嗎?”若不是她渾身都是傷,他好想狠狠打她屁股。

“我怕吵到你嘛!而且我扶著牆很小心的走,不會有事的。”她討好地解釋道。

“睡得好好的,幹嘛過來呢?”

“我睡得一點也不好。”趙士君小聲地說。

“為什麼不幹脆說你根本沒睡?”他直截了當地問。

“你怎麼知道?”

“你的黑眼圈要是讓聶永庭那渾球看到,他肯定告我虐待你。”

被她拉著哪兒也去不了,傅緯隻好又縮回被窩裏。他一躺好,她立刻化身為無尾熊,緊緊巴在他身上。

“你很害怕是不是?”他深深歎息。

趙士君頓了半晌才點點頭。

“屋裏有護士陪你,屋外有保鏢二十四小時守著,你不必害怕的。”博緯輕拍她的背安撫道。

“我知道他們都是來幫我的,可是,單獨麵對他們,我就是會怕,又覺得很對不起他們,對不起……”她多日來壓抑的恐懼終於宣泄而出,哭得抽抽噎噎。

“別自責,這是人之常情,你出這種意外,不害怕才怪呢。”見她哭泣,他的心也揪得難受,連忙安撫著淚人兒。

“真的嗎?”

“嗯,所以你白天才不敢睡,還夜夜等著我回來?”

“你不在的時候,我緊張都來不及,哪可能睡得著,莫名的恐慌一直讓我有種快窒息的壓迫感。”

“唉,你幾乎把我騙過去了。”聽著她的述說,傅緯的心跟著糾結。她住進他家已快一個星期,他竟然完全沒察覺出這樣的情況,實在太疏忽她了。

“我沒騙你呀,我真的感到害怕。”

“我是說你之前的毫不在乎,讓我以為這場車禍除了帶給你身體上的傷痛並讓你失憶外,並沒有太多的後遺症,結果我錯得離譜。”他緊緊擁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