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指指他的咖啡,“付錢。”
“不好意思,學渣沒學會寬容大度。”她招了招手,遞了好幾張粉紅的鈔票給服務員:“美女,我的咖啡和……錢。”
她含糊的聲音重又清晰:“那位先生的咖啡,他自己付。謝謝!”
她不在乎一杯咖啡錢,卻不願意花在傻逼身上。
“還有,腦子不好,得治。學渣如我都知道,諱疾忌醫要不得。”
何保明臉色一陣青紅交錯,見林蔚似笑非笑地瞟著手掌下的碎瓷片,終是不敢再吭聲,一臉不甘地離開。
靠窗的年輕女孩走過來,看看嚴辭,又看看林蔚,眼裏滿是好奇。
林蔚捂住咖啡杯碎片,對嚴辭道謝,“剛剛,謝謝了。”
久別重逢,解圍是基本的禮貌。嚴辭說得眼瞎什麼的,她不當真,也不能當真。
嚴辭的眼神很深,一如當年,讓人看不透他的所思所想,“不客氣。”
冷冷淡淡的語氣,一如他的人。好像剛剛一句“我眼瞎”,真的隻是順口的解圍,沒有其他深意。
林蔚摸不透他,也不打算去摸透他。一別多年,兩人的生活千差萬別,沒有交集的可能,但被嚴辭撞到和何保明相親的一幕,依然不妨礙林蔚感到尷尬。
他坐著不動,年輕的女孩也繼續站著。林蔚心裏歎了口氣,好吧,徒手捏碎咖啡杯的事似乎是瞞不住了。
在社會上曆練多年,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讓她麵不改色地又對年輕的女孩笑了笑,便拎著包,禮貌地道別。臨別前,她客氣了一句:“改日請你吃飯。”
嚴辭微微皺起眉頭,似是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說:“我的手機號碼沒變。”
林蔚笑笑,都是成年人,“改日請你吃飯”不過一句社交的禮貌性語言。言下之意,現在不會請你吃飯,改日更不會。
至於手機號碼變不變都不重要,她沒打算再去撥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林蔚從包裏摸出墨鏡戴上,假裝自己眼瞎,看不見桌上的碎片。
臨走前,林蔚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嚴辭。嘖嘖,那臉,那身材,比起高中的青澀,如今更加成熟有吸引力。可惜,這樣的男人,不愛她。遺憾。
一直到走出咖啡廳,坐進車裏,她都沒能從那遺憾的情緒裏出來。
嚴辭,一個縈繞了她整個青春歲月的名字,甚至至今還留有餘韻,那個高中時代她暗戀過的人。尤記得當初年少,還放過話,要開挖掘機養嚴辭,也正經地去開了半年的挖掘機,後來呢?
林蔚嗤笑,不想再去回憶自己的心酸戀愛黑曆史。
嚴辭,是她年少的一場夢。可那夢,早在多年前就醒了。
現在的林蔚,很現實,——開挖掘機還是開寶馬,誰都知道選擇後者,愛情算個毛!
她感覺得到,久別重逢,她表現得如此冷談,嚴辭不太高興,不,是困惑和失落。可那又關她什麼事呢?她不會再在得不到的人身上花費精力。她不想當毫無尊嚴的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何必。
林蔚輕踩油門,車緩緩啟動。上個月剛提的新車,也是寶馬,開起來的手感極好,價格也好,大概是何保明車的三倍?
她有車有房,還能賺錢,開寶馬不好?開什麼挖掘機!
她又想起咖啡廳裏明顯是在等著嚴辭的年輕女孩。
嗬,男人可真好啊。二十多歲,可以和二十來歲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相親,三十來歲,依舊可以和二十來歲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相親。
不像女人。
路口等紅燈的時候,林蔚遇到了同樣在等紅燈的何保明,她降下車窗,按了一聲車喇叭,衝何保明笑了笑,在綠燈亮起的一刹那,率先開了出去,留下囂張的車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