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你上你的廁所去吧,姐姐在家裏還預約了按摩師治我的老腰,忙得很……”溫楚懶得搭理,隻動手把這小朋友從自己手臂上剝下來,順帶扳過她的肩膀,讓她好好麵對女衛生間的大門,一麵轉頭對方瀟道,“小a,走了啊。”
“嗯,拜拜。”方瀟點頭答應。
洗手間這頭的旮旯角是距出口最遠的位置,這家西餐廳桌與桌之間的私密性又做得不那麼好,蒙特裏安風格的幾何色塊屏風隻有半人高,隔壁桌的人吃東西吧唧嘴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溫楚盡管已經選擇了一條距之前那張桌子最遠的通道,還是耐不住她人高腿長顯眼漂亮的劣勢,很有種下一秒就被看見的緊迫感。
於是等她走到與辦卡推銷員的垂直的最近點時,墨菲法則得到印證,眼熟她的服務員看出她要離開的動向,對她點頭說了句“歡迎下次光臨”,成功吸引來了那位辦卡推銷員追尋的目光。
溫楚從頭至尾一直緊緊地關注著他的動向,此時發現事情不妙,十分冷靜地在第一時間扭頭避開他的目光,與此同時,身體順勢在就近的一個空位置上優雅入座。
她在屁股碰上座椅的前一秒,一整套八竿子打不著的說辭都已經準備完畢,誰知道話還沒說出口,一抬眼,對麵那人的模樣就直直撞進眼底——
那身黑色西裝剪裁得當,很好地包裹出他平直的肩膀和手臂線條。就近的光線隻有頭頂銅製吊燈的那一抹香檳色,極伏帖地熨在他的半張臉上,雕刻出他眉骨和鼻梁恰到好處的起伏。
光影在那些一如熔鑄的雕塑經過拋光後的不可思議的弧度間交錯,要是非得用一個詞來概括的話,就隻剩完美。
他端著酒杯的姿勢也標準好看,黑色襯衫的袖口之上露出一截清雋的手腕,同色的皮質表帶跨過隱隱起伏的青筋,貼著玻璃高腳的指骨線條清晰分明,在方寸間同時擁有酒杯杯沿和表盤之上的兩處亮色反光,襯以身後偏暗的深邃五官輪廓,很有幾分禁欲的情調。
溫楚在眸光落在他的指節上時,饒有興味地眯了眯眼,舌尖不自覺輕抵上顎,隻奇怪自己在此之前、竟然從沒有看到過這張臉。
——甚至連聽說過都不曾。
可明明他長了副丟進垃圾場烘臭了都能讓人給淘回來的驚豔皮囊,藏都藏不下的。
在看到她坐下來之後,對麵這人的反應也很有趣,從頭至尾隻散漫地抬了一下眼皮,便自顧自側過臉,把杯子裏的酒喝完,甚至沒開口問半個字。
溫楚於是也不急著走了,手肘貼上桌沿,上半身往前略傾了傾,彎起唇角問他:“雖然這句話放在打招呼之前有些冒昧,但還是想請教一下——
“你整過容嗎?”
嚴峋在聽見這句話時,眸光才再度落到這位不速之客身上,臉上盡管沒有露出什麼表情,搭在台麵上的中指卻輕輕跳了一下,顯然是覺得很荒唐。
溫楚也不回避,坦然地迎著他的目光抬起下巴,隻不過在過程中發現,這男人的眉眼生得也好——
眼尾長而深,眉形和眼型都英氣漂亮,很好地呼應了他優越的眉弓。
但更出眾的是他眼底的神采,很亮,找不到半分空洞,卻偏偏又是淡漠疏離的。
溫楚在這一瞬間,預感到這人很有可能就是剛才夏亦跟她提起的星影藝人,畢竟在這樣一張好看得很有辨識度的臉上,憑著這樣一雙出挑的眼睛,足以讓所有人在第一眼就記住他。
……整張臉上都是記憶點。
思緒至此,對方也似乎對這樣莫名其妙的對視感到厭倦,眼睫斂下,垂在桌上已經結束宴飲的杯盤之間,一麵低嘲道:“沒整過。”
他的話音剛落,溫楚在第一時間就滿意於他標準的後鼻音,和剛才那位推銷員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隻可惜還沒來得及品味這三個字裏頭那麼點百無聊賴的意味時,夏亦已經從洗手間那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