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端午
端午節和春節、中秋並稱為中國民俗三大節日之一,又稱五月節、蒲節、詩人節及女兒節。五月自古以來就被視為毒月,五月五日更居九毒日之首,因此端午節有許多辟毒祛病的習俗,例如灑雄黃、飲雄黃酒、佩戴香包、掛菖蒲與艾草、貼五毒符等。端午又有端陽、重陽、重五等稱,蓋五月乃陽氣炎盛的開始。依照五行陰陽論說,五為陽教,五月五日,取五雙重陽而故名。
端午節民間流傳最廣的,莫過於愛國詩人屈原的故事。屈原是戰國時代楚人,官拜三閭大夫,官位僅次於宰相。當時秦國有侵吞六國跡象,屈原多次上書襄王,建議聯齊抗秦,奈襄王昏庸無能,聽信奸佞讒言。屈原有誌難伸,因才學出眾而遭妒陷,反遭削職放逐江南。
不久楚國為秦所滅,屈原眼見家破人亡,痛不欲生,於公元二七八年農曆五月五日抱石投汨羅江而亡。漁民得悉屈原含恨投江,爭相撈救,卻怎麼也撈不起屈原的屍首。隻好年年在五月五日當天,以糯米飯或糕餅投江吊祭,並劃舟驅趕前來取食的魚群。而後改用竹葉包米飯投江祭祀,並於五月五日隆重舉行龍舟競渡盛會來紀念屈原,衍生成今日端午吃粽賽舟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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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愛人!起床了!”
低緯度的亞熱帶都市夏天悶熱煩人,不開冷氣夜晚很難入眠。開冷氣睡覺有些不良效果,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肯起床就是一例。今天休診的心愛動物醫院二樓,白狐正在主臥室床頭努力推著懶惰的人體。
“愛人,起床了啦!快十點了!”白靈站在枕頭上,皺眉看著賴床的獸醫,“我都買菖蒲艾草掛好了,你還不起床。”
“下去,白靈。不要上床……反正今天休診,多睡一下會怎樣?”獸醫半睡半醒地回答。他昨晚做了很多操勞身體的事情,非常不願意起床。
“要上你床我昨晚已經上夠了,這樣哪有差?還有,拜托,年輕人,要正常作息啊!”白靈老氣橫秋地說。
“害我得洗床單……都是毛……”
“快起來,我餓了。”
“冰箱有粽子,自己蒸來吃。”
“早就蒸好了,等你起床啦!快起來,今天是端午節耶!”
“端午節又怎麼樣?沒人規定端午節不能睡懶覺吧?”
開了整晚冷氣的室內涼涼的,辛艾仁一伸手把白狐抱進懷裏,聞著白毛中檀香粉的氣味。就算整個臉埋在狐毛中他也知道,那是昨天他掛上去的香包,白狐從不願意戴項圈,隻有端午節前後為了掛香包例外。
“起來啦,我們去看劃龍舟。”白靈乖乖給抱著,嘴上還是囉嗦。“你昨天答應我的。”
“你要是真想看龍舟賽,昨晚就不該害我那麼晚睡。”辛艾仁打了個哈欠。
“唉呦!起來了啦!”白靈轉過頭去,可惜因為角度而看不到辛艾仁的臉。
“不想動……你幹嘛老不去找你的主人要在這裏煩我……?”
哪壺不開提哪壺,白靈尖尖的狐狸臉上一瞬間閃過憤怒的表情。不過他吞了口口水沒發作,好脾好氣的說:“不然我講屈原投江的故事給你聽,講完你就要起床。”
“一般人講故事是睡前催眠用的吧?”
“到底要不要聽?”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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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末年,楚懷王不聽屈原的勸告執意前往秦國,最後被扣留客死異鄉。楚頃襄王繼位,卻因為身旁小人讒言而放逐了屈原。抑鬱不得誌的屈原隻好遠離都城郢,東行下江南,徘徊在沅湘一帶。
初夏四月,草木茂盛。湘水畔芳草萋萋,芝蘭隨風搖曳,在夕陽下和香氣一起絢幻出綺麗的顏色。在如此動人景色中,卻傳來一聲無法克製的長歎。憔悴人影沿著江邊漫步而行,背後散亂的灰白長發隨風飄揚,已不合身的袍服掛在瘦削的身軀上迎風招搖。屈原看著水量增多而混濁的河水,一聲聲歎息如同悲鳴般回蕩在江邊。
“咦?您不是三閭大夫嗎?怎麼在這種地方?”清亮的嗓音從江上傳來,喚住了沉浸在憂思中的屈原。隨著語尾落下。江上一葉扁舟靠岸。操槳的是一名年輕男子,穿著粗布短衣,顯然是附近常見的漁夫。如果仔細打量,就會發覺這人儀表不凡,臉上也沒有太陽和狂風刻劃下的痕跡,完全不像普通的漁家人。
不過屈原沒有多看這個年輕漁夫兩眼,也沒有質疑這人為何知道他的身份。反正這是戰國時代,奇人輩出,也有更多的高士遁隱山林。他不在乎這漁夫是誰,即使是秦國派來的刺客也無妨。
可是,誰又會要殺他這無力的放人?
“你是誰?”平板沒有好奇的語調,隻是單純禮貌地詢問。
“我叫汨羅,就是汨羅江的汨羅。”年輕人充滿活力的嗓音也仿佛江水一般,“您還好吧?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呢?”
“舉世汙濁隻有我是幹淨的,所有人都醉了隻有我醒著,所以被流放到這裏。”屈原自嘲地說。
年輕漁夫沉默了,在江邊默默靠岸,跟著也長歎一聲。屈原的喟歎是憂愁結鬱的,而這漁夫,連歎息都充滿豁達。
“真正的聖人不拘泥於外物,應該要能隨著世道的移轉改變。”汨羅一指,指向渾渾湘水,“如果全世界都像這水一樣混濁,那你幹嘛不攪和泥水推波助瀾?”
屈原皺起了眉頭,他討厭這種思想,可是他也痛切地知道如此思想充斥了這個亂世。也就是這樣,所以楚王能夠與殺父仇人結為親家,隻為了自己好,隻為順應這個世道。
“如果大家都喝醉了,那你何妨吃吃酒糟、喝點小酒?和他們一起醉也不錯嘛!”可是,年輕人的口吻是真摯充滿關懷的,“你何苦自命清高,落到今天這種下場?”
“聽說,洗過頭要把帽子撣幹淨,洗過澡要把衣服抖整齊,誰能忍受用幹幹淨淨的身體去沾染汙泥?”詩人慨然望向江水,“我寧願跳江葬身魚腹,也不要同流合汙。”
年輕漁夫微微一笑,扁舟漂向了江心。隨著槳擊船舷的節奏,江水般清脆又不失雄渾的歌聲傳來:“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屈原眉頭深鎖望向江上,小船轉眼之間隻剩下一個不大的黑影,可是汨羅的聲音卻依舊隨著江風飄來:“你甘願跳水,可看到這江也是濁的嗎?”
屈原一愣,再轉眼漁船已消失在江波之中。
道不同,不相為謀;話不投機半句多。屈原以為他不會再見到這漁夫。可是他錯了,兩天後的深夜敲門聲在月色中響起,本就輾轉難眠的詩人起身察看,門外竟是汨羅。
“抱歉,打擾您了嗎?”
應門的屈原一時沒認出來人是誰,汨羅一席白衣沐浴在月光下,宛如月神一般。夜晚銀白光線籠罩著精壯修長的身軀,竟像他本身就散放著柔柔光靄。是神?是鬼?屈原即使是俗子,也知道眼前的絕非凡物。
“我是汨羅啊!屈大夫可忘了我?”汨羅笑著搖動手上酒壺,“今夜月色極美,恰得美酒一壇,特來邀大夫共飲。”
“國喪在身,不可作樂。”
“唉,幹嘛呢?”汨羅掃興地仰頭歎息,寬鬆衣襟露出年輕的脖頸,“楚還沒滅呢!您這是在觸黴頭?”
屈原看著那年輕飽滿的身體,不由得癡了。他也曾經年經體壯,也曾意氣風發。當年活躍於宮室廟堂的他,哪兒去了呢?那個參與合縱與秦鬥爭、兩度出使於齊的他,又哪兒去了呢?
“進來吧!我還有點小菜。”
“那、有詩佐酒嗎?”汨羅跳了起來。
“少貪心了。”
那天之後,開始了一老一少奇妙的友誼。汨羅似乎總是知道屈原何時寂寞難耐,選在最需要的時刻出現。或在江邊、或在原野,有時是沉悶的午後、有時是萬籟俱寂的夜間,汨羅的出現永遠契時,而屈原發現這忘年之交漸漸變得不可或缺。
汨羅顯然身分不凡,對於文學和曆史的造詣驚人。學養豐富、思路敏捷,兼之思想豁達,的確是能和屈原相唱和的好夥伴。總是不請自來隨意翻閱詩人新舊作,他也幫屈原修文潤稿。
因為倆人都固執,再加上汨羅某種程度死皮賴臉的個性,以至於倆人常出現以下類似對話。
“我說,這邊用‘木蘭’比較好啦!”
“竊以為‘芝蘭’甚妥。”
“木蘭啦!”汨羅表情每次都很誇張,“跟你分析一百次原因了。”
“也跟你解釋一百次芝蘭好的理由了。”
“可是我那邊都是搗木蘭啊!”
“芝蘭用途較廣。”
“木蘭啦!”
“芝蘭。”
“木蘭。”
“芝蘭。”
“木蘭!”
“……”
雖然常有這類爭執,倆人還是感情越來越好。唯一不完美的,是倆人觀念實在天差地遠。
“我總是很擔憂,秦國目前隻是假裝和我楚國交好,總有一天會對我們露出獠牙吧!”屈原總是在喟歎。
“本來就是這樣。”汨羅毫不在乎地啜一口酒,這事舉世皆知,而且他早就聽膩了,“你很無聊喲,一說再說不煩嗎?”
“你可以說風涼話,我可是真的很煩惱啊!為什麼王不聽我的話?為什麼天下就是這麼多小人?為什麼王者總是愛聽小人的話?”屈原每次講、每次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