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啊你?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焦珣回摟住他,雖然莫名其妙,但看到紀攸茗親自跑來找他,心底還是挺高興。
「對了,今天開練,魔鬼浩有沒有很操?」
「當然操啊──」紀攸茗心有餘悸的猛點頭,忽然「欸」了一聲。「等等……阿珣,你會這樣問,就表示你記得暑假特訓是今天開始嘛……那你怎麼不來?教練很生氣耶!」
「有什麼辦法?複健的療程到今天才結束。」焦珣聳肩,指指自己的左膝。
自從一年前某場比賽意外傷及膝蓋,關節的神經功能就一直無法完全恢複,連帶影響到他打球時的肢體協調性。
「我去了南部一趟,那裏有個治膝傷很有名的醫生。因為是臨時決定,也就沒跟你們說。」
「原來是這樣……那你的膝蓋有好一點嗎?」
「算有吧,明天練球你不就知道。」焦珣懶洋洋的甩了下行李,空著的那手搭住矮他一些的紀攸茗肩膀,直接拉人進門。
「別說這些了,上來看看吧!包你後悔當初拋棄我跑去跟那個死人臉住!」
打從踏進法國宮廷風格的門廳,紀攸茗的嘴就沒闔過,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
一路穿過古董名畫林列的寬大回廊,他跟著焦珣搭上電梯,直達位於頂樓的公寓。電梯樓層攀升速度之快,又讓他開了一次眼界。
「你哥哥一個人住這樣的房子?」站在玄關往屋裏看,他一臉不可思議的道。
說是兩房一廳,但光是客廳,就比他整個老家的麵積都大了。
「本來是更多房的格局,我哥挑剔,重新裝潢時要設計師全部打通,隻多留一間客房。」
焦珣甩掉鞋子徑自進屋,翻出兩瓶礦泉水,一瓶拋給後頭局促跟上的紀攸茗。
「不過他是工作狂,平常睡的不是事務所就是飯店,所以更正確來說,這裏不是『我哥一個人住』,是根本沒人住。」
「喔……」真浪費……紀攸茗心想,當然沒膽子說出來。
「怎樣?後悔了嗎?」
他一怔,尷尬的笑笑。「住這樣的房子……我會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啦。」
「少來,借口都是你在找。」焦珣冷哼,起身進廚房繞了一圈出來,道:「冰箱沒食物,我肚子餓了,叫外送一起吃吧!」
「啊?那個……」
紀攸茗本想說「不用了,苑森會從打工的地方幫我帶晚餐」,但又有預感這樣說阿珣一定會生氣,一猶疑間,焦珣已果斷拿起電話,迅速叫了兩人份的披薩。
「嗯?你剛才說什麼?」焦珣放下電話,回頭問道。
「沒、沒事……」
「對了,難得你來這裏,我哥收藏不少名酒,就順便跟他A一瓶來喝好了。」焦珣的心情明顯變好一些,壞笑著推開牆邊酒櫃的玻璃窗,拿出一瓶橢圓瓶身的酒來。
「猜猜這瓶酒要多少錢?」
等了數秒,見對方傻愣愣的搖頭,他做個鬼臉,俯身在他耳邊說出答案。
「這麼貴!?」
「是啊,我哥買了卻擺著不喝,咱們就來幫他喝喝看,是不是真有這個價值。」拿出兩隻玻璃杯,他「啵」一聲拔開軟木塞。
「這……不報備一聲就喝掉,你哥哥不會生氣嗎?」紀攸茗不安的看著暗紅色液體傾倒而出,很快注滿兩隻杯子。
「放心,我哥大我十四歲,我等於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向來最疼我,才不會為這種事生氣。」焦珣端起酒杯啜了口,道:「你也快喝啊。」
他「嗯」了聲,愣愣伸手接過,忽然想起某事,連忙又把酒杯放回去。
「不行,我不能喝酒。」
「幹嘛?有什麼不能的?『未成年不能喝酒』這種爛借口,你敢說的話就試試看。」
「不是啦……是苑森說我的體質不適合碰酒,他叫我最好不要再……啊。」
意識到不對,紀攸茗立刻閉上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阮苑森……?」焦珣瞇起眼。光從嘴裏說出這名字,就讓他覺得火大。
「為什麼他會知道你不能碰酒?他也拿酒給你喝過?什麼時候的事?後來呢!?」他連珠炮的問。
「不、不是他!」紀攸茗一嚇,連連搖手:「是他的老板──」
「老板?什麼老板?」焦珣不怒反笑。「原來你連那家夥的老板都混熟啦?了不起。」
「呃,沒有啦……那、那個隻是……」
雖然完全不明白對方在氣什麼,但被這樣咄咄一逼問,紀攸茗就是會不由自主的莫名心慌起來。
很快的,他就一五一十的把所有醉酒經過都「呈供」出來了。
「喔……那家夥居然在酒吧打工?被魔鬼浩知道,他就完了。」
焦珣輕哼,雖然心裏驚訝,但沒有表現在臉上。眼睛微微一轉,他又道:「哪裏的酒吧?」
「阿珣,你問這個幹嘛……」
「你不用管。」
他一瞪眼,索性挑明了講:「紀笨蛋,兩條路給你選。第一,直接跟我說地方,我保證聽過就算,不去為難他;第二,你不講也沒關係,我照樣有辦法查出來,而且我會馬上告訴教練,叫他在籃球隊待不下去。」
「……怎麼這樣……」這根本是威脅嘛!紀攸茗有苦說不出,除了乖乖道出酒吧位址,也沒其他的辦法可想。
為什麼阿珣會這麼討厭苑森呢?任憑他想破頭,還是完全摸不著頭緒。
他一直以為他們可以當好朋友的。因為在他眼裏,這兩人其實是同一類型的人,都一樣擁有令他羨慕的某些特質。
果然是他想太多了嗎?
***
「喂!給我醒醒!」
焦珣皺眉,搖著伏倒在沙發上的家夥。
他把原本比較烈的酒,換成大哥客戶送的謝禮──小瓶裝水蜜桃汽泡酒。這種酒精濃度不到百分之四的糖水,他根本喝不下去,沒想到他的客人卻很喜歡,把它當果汁一樣連灌了好幾瓶。
「怎麼搞的?連喝個水果酒都會醉,紀攸茗你嘛幫幫忙。」
「酒……?」紀攸茗勉強睜開一條縫。「不是果汁嗎……」包裝和味道都很像啊。
「笨!」焦珣用力擰了他臉頰一下,不讓他又把眼皮闔上。「你這樣別想回去了,今天你就睡這裏,明天酒醒再直接去練球。」
「可是……」
「放心,你的超級好朋友兼好室友那邊,我會打電話過去通知一聲的。」他把「好」字拉得老長,口氣酸到不行。
紀攸茗聞言,模糊的笑了笑。
「何必這麼說……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啊……」
「不好意思,我比較貪心,想當的是『唯一』的好朋友。」焦珣咕噥著低哼,看他頭一歪又要倒下去,幹脆一把拎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