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靖喉頭一緊,「好,我不逼你。但是,觀瀾,你還記得你曾允我一個要求嗎?那我現在說出我的請求,我要你別成婚,一輩子與我在一起。」
聞言,龍觀瀾身子一顫,忍不住苦笑。「大哥,你這和脅迫又有何不同?」
賀靖慘淡一笑,「這不是脅迫,是我賀靖這輩子對你龍觀瀾的唯一一次請求。那麼,正直重諾的龍少主,你的回複呢?」
半晌,才聽見一聲低歎。
「唉……我能說不嗎?」他允過賀靖的,不是?在他心中,還是想和賀靖在一塊兒的;承諾,正好是最佳的借口與……反抗。
聽他許諾,賀靖唇瓣緩緩綻出笑,到最後,欣喜若狂的他一把摟住龍觀瀾,含住他唇瓣,卷著他的舌頭激動地吻著,並微一翻身,將龍觀瀾壓在床上。
舌頭勾著龍觀瀾軟熱的舌,賀靖又恣意地吻了遍,最後才微抬起身,眸中已是一片怒焰狂燒。
武林大會前一晚,他早想在月色下將這家夥生吞活剝,卻顧忌著今日的比武才勉強按捺住。今天,他不等了!
唇畔勾出笑痕,因動情而微啞的低聲笑道:「我賀靖在洛陽城英雄救美的當時,你龍觀瀾本就該以身相許;之後又在山神廟拜了天地,還在荷亭鎮鬼轎上掀了你的蓋頭。咱們早就成親拜堂了不是?所以你不與我在一起,還能跟誰?」
大手往下,撫過被壓在自己底下的身子,聲音已因欲火而暗啞粗嘎:「今日,咱們便來完成最後一道手續,如何?」
身上泛起一陣麻栗,龍觀瀾漲紅臉。「我……大哥說的最後一道手續是……」
「當然是洞房哪。」賀靖笑著直起身,伸手拂落帳幔,掩去床裏無限春光。
半晌,一條青色衣帶被拋出——
「等……」帳內的男人發出一聲驚惶的低叫。
「等什麼?再等下去我就要憋死了。」
「大哥……」
「別喊我大哥了,這種時候要喚我靖才對。」十足十的調笑。
然後,這回是件白衣扔出——
龍觀瀾還是驚呼:「靖,你……你身上有傷,身子、身子也有些燙……」
「身子燙是因為我血脈僨張、欲火焚身,至於我身上的傷……」聲音帶著沉沉的笑,「那就有勞你小心點,雙手環著我脖子別亂抓我身子。還有,我頭一回和男人在一起,身上又帶著傷,表現可能沒平時好,這也要你多包涵了。」
最後,沒有東西被丟出來了,而是在床幔抖了半晌後,一雙手滑滑滑地滑出帳外,揪住布簾。
「大哥……呃!靖……感覺……怪怪的……和之前在春夜閣的……不同……」
這回,沒有聲音回答他了,因為聲音的主人在進入的瞬間用嘴堵住他痛呼的唇,還將他的手拉回簾內,不讓春光泄露半點。
隻餘低低的呻吟聲逸出。
門外,阿圓臉色蒼白,手上則捏著龍雲天交給他的信,想起他的交代……
雖然我不認為觀瀾會因為不肯成親而回來,但是……如果他路上遇見喜歡的姑娘而別有所屬,阿圓你又勸不得,便將這信給他。
少主,您是龍幫未來的主人,幫主對您是最嚴厲也是期許最大的,您再怎麼樣也不能違逆啊!
***
隔日,賀靖一直睡到巳時才轉醒,醒來後發現身旁的人不見了,而他竟連對方何時起身都渾然不覺。
昨日他受了傷又發了燒,和龍觀瀾歡愛過後再也撐不住,便昏睡過去。這對男人來說著實大削麵子,改日等傷好,他定要重振雄風才行。
摸摸已重新包紮過的傷口,賀靖下床著完衣,推門去尋龍觀瀾。
轉了大半圈卻都沒見到人,最後在房門口找到霍清毓,對方見到他,似乎也很驚訝。
「賀少俠,你還在?」
「怎麼了?」賀靖疑惑地攢起眉,沒漏瞧霍清毓略微浮腫的眼,知他還為沐橫風的事傷心。
他想到一直收在衣服內袋的信,正思忖著要將它拿給霍清毓,便聽他說道——
「清晨的時候,我見到龍少俠走了,他說他要回龍幫,我還以為你也會一道走,原來你們分……」
話還沒完,賀靖臉色一白,腦子一片混亂,立時衝到客棧門口,但都間隔了好幾個時辰了,哪可能看見龍觀瀾?倒是在廊簷下看見候在那邊不知多久的阿圓。
賀靖大踏步上前,聲音在顫抖:「觀瀾呢?」
「走了。」阿圓道:「少主要我轉告賀公子一句話。」
「什麼話?」
「對不起。」
淡淡三個字一說出口,賀靖混亂的腦子頓時轟的一響,隻覺眼前一片猩紅,他一把揪住阿圓衣領。
「不、可、能!」觀瀾允過他一輩子在一起的,允諾過的!
阿圓被揪得幾乎快順不過氣來,麵紅耳赤地掙紮著。「賀公子,我說的都是真的……」見賀靖手勁送了,他咳了幾聲,又道:「少主把東西都收拾幹淨,什麼也沒留下,他說他還是想聽從幫主的話,對你隻能說句抱歉了。」
對不起?他的哀求、付出、脅迫、低聲下氣、義無反顧,竟隻換來這三個字?那昨晚呢?龍觀瀾以為自己在施舍路旁乞丐,而那些激情都隻是同情心泛濫罷了?
沒錯,他昨日確實在門外聽出龍觀瀾的遲疑,脅迫他的時候也看見對方眼裏的掙紮;就連一輩子在一起的實驗,也是他以承諾作為要挾換來的!
龍觀瀾早就動搖了,不是嗎?
而那些承諾,去他的全是謊言!
見賀靖臉上忽而憤怒、忽而咬牙切齒,臉上更翻湧起不自然的潮紅,阿圓心頭悚懼,悄悄退了一步。
「你騙我……你竟然騙我……」賀靖氣得渾身顫抖,半晌,紅潮倏地一褪,他臉色一白,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你騙我!」
右手一揚,廊柱頓時被他以極大的氣勁打斷,阿圓低叫一聲,連忙跳出廊外。
飛散的煙塵中,賀靖用嘶啞的聲音低吼著,一掌又一掌地擊想牆麵,客棧內的人全奔出來看發生何事,卻在看見賀靖發狂的模樣時一悚。
隻見他白衣上除了灰塵木屑外,還滲出點點鮮血,臉色白得像要昏厥一般;霍清毓回過神要阻止,卻聽賀靖仰天大叫一聲,身子一縱,人便消失在街角。
對上霍清毓驚詫的眼,阿圓白著臉搖搖頭,眼底淌下類。
一邊,自囚牢處回來的封臨朔匆匆奔來,「不妙,陸隱風死了!」
話音剛歇,看見這團混亂,又見阿圓在場,不顧霍清毓的追問,他連忙快步奔過去。
阿圓一看他來,終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對不起」這三個字,其實是自己想對賀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