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烽火三處(3 / 3)

咚咚咚咚。

又是一陣的箭雨,然而卻都讓身前的衛士擋了下。

「讓開!」

玄武一喝,身前的衛士便是連忙退開了兩旁。

隻見玄武拉弓,一枝金箭便被火光照耀得光彩奪目。

咻!

隻見那金箭從城牆上遠遠射了去。

『委!』

眼前一支金箭射來,胡人的將領便是連忙逃了開。

咚。

金箭射入了地上。

「哈哈哈!……」胡人的將領仰天笑了起來。

咚。

第二枝金箭卻是恰好插在了他的臉上。

『……嘩!』

將領身旁的胡兵驚聲尖叫著,而城牆上的孫將軍則是大喝著。

「聖上射死胡兵大將!聖上萬歲萬萬歲!」

『聖上射死胡兵大將!聖上萬歲萬萬歲!』

城牆上的軍士高聲喊著,軍心大振。箭雨連發,直逼得胡人大軍又退一裏。

那死去的胡將還在原地,臉上插了一枝亮晃晃的金箭。

「恭喜聖上!聖上萬歲萬萬歲!」孫將軍跪了倒。

然而,玄武隻是略略搖了手,讓旁人拿過了弓箭,就是下了城牆。

「孫將軍,隨朕來。」

「是!」

「若是華親王為我之援,如何?」

「敵軍必退,天下大安!」孫將軍恭聲說著。

「若是華親王為我之敵,如何?」

「……聖上洪福齊天,也許……」

「不。」玄武伸出了手,阻止了孫將軍的發言。「胡軍退而不亂,今日隻是僥幸。」

「……聖上……我大好男兒戰死沙場本是當然,然而聖上身係天下安危,絕不可有所閃失。」

「要朕舍下這三十萬子民遠去,以天下之大,隻怕也無我立足之地。」

「……聖上……」

「朕留下。」玄武說著。「若是華親王為我之援,天下安矣、社稷安矣。然而,若是為我之敵,為的也隻是朕座下的龍椅。以朕一人可保將士三十萬安危,值得。」

「聖上!」

「莫要多言。」玄武搖了搖手,扶起了眼前的孫將軍。「今日你我密談,朕……也不自稱朕了。將軍記得,我有二事相托。」

「……聖上請說,孫某就算肝腦塗地,也必不辱聖命!」孫將軍退在了一旁。

「……其一,這三十萬將士的性命,你可要為我保住。」玄武沉聲說著。「莫要效那於莽夫所為,就算是忠臣節士,彼時彼刻也得為我留住性命,曉得嗎!若是讓我或太子再起之時卻是無兵可使,九泉之下,我在列祖列宗之前,也必告上一狀。」

「……是……」孫將軍抹著男兒淚。「謹遵聖旨。」

「……其二……」玄武略略偏過了頭。「請你為我好生照顧一人。找到他,照顧他,莫要讓他顛沛流離。」

「……聖上請吩咐。」

「……蕭子靈,你可聽過?」

「是。」

「……可歎他為朕家破人亡,今日朕不但失了天下,還負了他,可恨……可恨!」玄武重重一掌擊在桌上。

「聖上保重!」孫將軍連忙勸著。

「若朕崩殂,朕要你以性命相護於他,你可願意!」

「是!」孫將軍跪了倒。「謹遵聖旨!」

「……起來吧。」玄武又將孫將軍扶了起。「今日一談,出了帳外,便當無事發生。隻是那時,莫要忘了朕之所托。」

「謹遵……聖旨。」

***

華親王的大軍,浩浩蕩蕩地開了來。

終於等到了援軍,眾將士莫不喜上眉梢。可隻有孫將軍一人,愁眉深鎖。

「將軍,怎不開城門?」身旁的副將好奇地問著。「這是華親王的援軍啊。」

要開嗎……不開嗎……

孫將軍高高站在城門下,看著轎裏的華親王,心中隻是憤怒。

若真是友,此時就不該躲在轎中了。真是敵?若是此時拒援軍於外,隻怕徒然為皇上招來個妒疑的惡名。

再說,若真是敵,一旦拒開城門,與那華親王隻是多了個理由協敵攻城。

「開城門吧。」玄武帝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了起。孫將軍一聽,連忙轉過了身拜倒。

「怎麼,孫將軍,朕的皇弟來了,還不快開城門迎援軍。」玄武微微笑著。

於是,城門緩緩開了。而孫將軍,隻是緊緊握住了腰上的配刀。

「師叔一定不知道,新的山莊有多麼的美。」

前頭有兩個丐幫的弟子駕著車,後頭蕭子靈就能與自己師叔說著話了。

相較於一路之上都是沉默寡言的謝衛國,蕭子靈的話顯得有些多……多到這十來天裏說的話,加起來隻怕比在山莊中的那些日子還多。

山莊美則美矣,然而想做事的都出了山莊,而留下來的,除了偶爾交談問安個幾句之外,隻怕也與現在眼前這師叔一樣寡言了。

「雖然跟以前比,可能對外頭聯係沒這麼方便了。重重的幾道關卡,沒裏頭的人引路也是進不去的。所以,師祖擔心著大師祖回來時擔了憂,才讓我出來找找……順道問問,為何這幾個月來音訊全無……」

看著眼前依舊發著呆的謝衛國,蕭子靈隻覺得自己喉頭有些緊痛了。

在心裏暗暗歎了一聲,蕭子靈從身旁拿起了水瓶,喝了幾口,順道想著還能有什麼樣的話題。

『停!』

突然的,馬車外頭有人在喊著。蕭子靈聽見了,便是連忙探出了頭去。

「車裏是什麼人?」為難的不是胡人,而是漢人。

守在橋前,後頭是重重的木柵,前頭則是約有十來名配刀的士兵。

「爺兒,裏頭是我老爺跟少爺,要往北方去。請爺兒好心,盡快為咱們奔走奔走。」前頭的丐幫弟子隻怕早已熟練,一邊說著,一邊就塞過了一小包的、沉甸甸的銀兩。

甚至沒有遮掩地惦了惦,看來是挺滿意這份量的。於是,就讓蕭子靈一行人的馬車駕到了一邊。

「一天隻放一次,等一個時辰。」那漢人說著。

「謝官爺!」那兩個丐幫弟子說得可熱絡了。

『官爺,您一次隻放二十來人,那我們還得等上多久啊!』

遠遠的,幾個平民百姓都在嚷著了。

「不準吵!多放了人,造起了反,你們擔得起嗎!」那官差回過頭就是吼著,而眼見著前頭似乎安撫不下,拔起了配刀就是惡狠狠地走了向前。

「師叔……」蕭子靈回頭問著。

「別惹禍。」謝衛國閉目養神著。

師叔是說的有理,可是……

「我下車透透氣。」蕭子靈說著,跳下了車。

眼前的大河麵上吹來了清爽的涼風。還沒過午呢,微帶烏雲的天空遮去了折騰人的烈日。

前頭還有不少等著過河的隊伍,見著了蕭子靈也是和善地笑了笑。

蕭子靈打了招呼後,就往前走了去。

河的另外一頭,似乎也有著人在排隊。

駕著車的、步行的、騎馬的男男女女,隔著河也朝這邊望著。

這邊的急著想過去,那頭的也急著想過來,這事兒可真有趣。蕭子靈揚了揚眉。

「公子,上哪兒去啊?」一個婦人和藹地問著。

「軟沙岡。」蕭子靈笑著說了。

「喔……八成不好走啊,路上幾個地方都還在打著仗。」

……然而,這戰事隻怕就快要停了吧。

蕭子靈自然不會說出口,隻是望著河麵暗暗歎了氣。

可不曉得玄武怎麼樣了?現在他的天下亂得很,隻怕也忙得焦頭爛額了吧。

還有……憶情……

這一去,就再也沒有消息。說什麼三個月就回,結果讓他天天到莊門口等著,等到身旁的燈籠都熄了,天都亮了,才讓自己師叔拎著耳朵回莊。

然而……說是如此說著,在其實可以說是孤零零的這段日子裏,卻也是想著山莊了。

師父也是一樣的吧?不願回山莊,卻又思念著山莊。他還記得那些夜裏,師父往南方的夜空看去的寂寥眼神。

……莊裏的人都對我很好,師父。尤其是師祖,雖然整天冷冰冰的,但是靈兒曉得,她是整個莊裏最疼我的人了。靈兒犯了錯,師祖總是打不下手,隻是讓靈兒在自己房裏跪著,跟您懺著悔,然後三師祖又會偷偷跑來放我……嘻……

『蕭子靈,你透夠氣了嗎?』

遠遠的,就是謝衛國的聲音。

「來啦!」蕭子靈連忙喊著,跑了回去。

河的這一頭,又更繁華了。

幾道關卡,越往北方,這戰火的痕跡就越淡了些。

這頭不遠處是個小鎮,於是幾個人就往官兵指著的方向去了。

蕭子靈又下了車,好奇地四處瞧著,跟著謝衛國的馬車慢慢走著。

冷不防,蕭子靈就讓人擦肩撞了個正著。

「抱歉!」

那人連忙喊著,一邊繼續往河那頭衝了去,想必是要趕著過河的。

然而,之所以讓蕭子靈停下腳步的原因是……

「等等!請等等!」

那人頭上戴著黑紗帽,遮去了胸口以上的部分。一邊喊著,一邊朝河邊奔了去。

本該是擋沙擋風的一般打扮,可在現在這陰涼的天裏,卻是有些突兀。

而且他……盡管是勉力跑著,那有些瘸腿的步伐,卻是……

『不用跑了,今日你是排不到的,橫豎過不了河。』

「排?排什麼?」那人站在河邊,卻像是真的不解。

「一天隻能放二十來人,排著過。你的號碼牌。」那官差給了他一個號碼牌。

那人低頭看了看後,卻隻是驚呼著。「等我能過,不是要半個月了?」

「正是。怎麼,有意見?大夥兒都是排著等過河,沒人能例外。」

蕭子靈見狀,還沒有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一雙腳就已經是走了過去。

「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嗎?我讓人追著,很趕時間。」

「這裏有誰不趕時間?走、走!不等就自己遊過河!」

「怎麼……」

「唐憶情。」蕭子靈站在他身後,沉聲喚著。

「大哥!」那人嚇了一大跳,失聲喊著,一邊回過了頭。

然而,見到了蕭子靈,他卻隻是呆呆站在那兒。

「這位兄台……」

「你不認得我!」蕭子靈胸口一把火氣上揚,就是提高了音量。

而見著了蕭子靈的怒氣,那人更是呆了。

「兄台莫是認錯了人?」那人低聲問著。

「你不是唐憶情嗎?」蕭子靈忍著氣問著。

「……我……」

『蕭子靈,怎麼回事?』謝衛國遠遠地走了來。

「……咦!」那人指著蕭子靈,就是一聲驚呼。

「我不睬你了!你根本就忘了我!」蕭子靈氣極,轉頭就走了。

「……等等!等等!子靈!等等!」那人連忙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