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大醫院四日遊 凱琍(2 / 3)

想想自己不過是過客,真不該抱怨了,若叫我天天在這叫病人寫同意書,逐一說明注意事項,可能我也會說些“你頭好大,身體好瘦”的蠢話吧?

做完檢查,我沒啥感覺,慶幸撿回一條小命。我手上的針筒抽掉了,但針頭還在,護士小姐說這三天還要打針、抽血,所以針頭繼續留著,省得還要挨一次疼。其實我不怕疼,反倒是留著這針頭好麻煩,洗手洗澡洗頭都不方便,更何況我還要打字寫小說啊~~沒辦法,這是人家的規矩,就隨他們方便吧。

走回護理站,他們幫我保管的電腦還在,也請了工程部來修理衣櫃鎖,效率真好,雖有些波折,不過鎖可以用了,我若要出門,就能用衣櫃鎖住我的寶貝電腦。

五點整,廣播器傳出“發飯”的通知,這種時候來份點心還不錯,結果是全餐,好得很,我從五點吃到七點也沒吃完。護士小姐來幫我做例行檢查,結果我血壓是92和57,數字滿低迷的。更要命的是,護士小姐說我明天早上六點多要抽血,這麼早起,不如砍了我吧。

好了,快七點半了,我家人已開車到醫院附近,等一下要去陪他們吃飯,我得準備下樓,又要鎖電腦了,我偉大神奇的電腦,可要乖乖等我回來喔~~

晚上八點,台大醫院地下一樓,有許多餐廳可供選擇,我坐在椅上看家人吃晚餐,光是醫院的素食餐我就吃不完了,因此謝絕好意,看他們吃就夠。

三歲大的侄子到處跑跳,好奇尋覓,不知道這是醫院,不明白何謂生老病死。老媽叫我跟醫生說,如果要開刀就排在農曆年後,她才有時間照顧我,最近很多人找她去大掃除,她怕忙不過來。我說好唄,我盡量喬看看,希望我的腦瘤能配合點。

看家人好像愁雲慘霧,我也有些感慨,想到昨晚飄著雨,我跟朋友散步在迪化街,許多商家都沒開,看到那斷垣殘壁、老舊門牆,有種風雨不生信心之感,慘兮兮。結果住院後倒也還好,有點無聊,可能還沒事到臨頭,仍不知道害怕,就乘機放個假,這才劃得來嘛。

一月十日,早上六點多我就醒了,真是天大的神跡。

昨晚睡得當然不好,多夢淺眠咳嗽頻尿,但在清晨時分,附近病房漸漸有人聲,洗臉刷牙衝馬桶。我也隻好跟著醒來,有位小姐來幫我量體溫、血壓、脈搏,還有位先生來幫我抽血,抽了20CC,也落了一大滴在床上,血染白床單,讓我自覺像白雪公主的媽。

七點整發早飯,我的素食早餐有中西兩式,白稀飯配花生麵筋小菜,還有麵包配低脂牛奶,我慢條斯理吃了這兩套早餐,當然有把電腦打開上網,否則沒啥好配的。

老爸打了通電話,問我想吃什麼水果?對不起,應該是我這女兒照顧父母,現在反過來讓他們擔心我。沒多久老爸來了,帶了蘋果和棗子,我們閑話幾句,目前進度隻有早上已抽血、下午再抽血,其他狀況完全不知情,帥呆了。

老爸說,台大地下停車場很妙,第一個小時五十元最便宜,接下來每一個小時都要漲價,意思就是來賓能多快滾就趕快滾,別留在這兒占停車位,就算你有錢都不讓你停。昨晚他們停在附近的平麵停車場,更有趣,第一個小時四十元,第二個小時開罰單,再過不知多久就要強製拖吊,好拽。

交代幾句話以後,老爸走了,一位白發蒼蒼、笑容可掬的台大誌工前來,送給我一份印刷品,原來是台大院長的問候函,若有意見還可回函,真了不起,我可以跟院長溝通呢!

誌工問候了我幾句,還對我說:“要有信心喔!”媽媽咪呀,真感人。

過沒半小時,一位台大團契的女教友前來,要和我分享上帝的福音,我沒有宗教信仰,最多相信有因果,不過看人笑臉盈盈,還是照她的話做,跟著禱告了一番。原來台大醫院內有祈禱室,基於宗教公平原則,是否也該有佛教念經堂?或者有道士來幫我作法、請喇嘛來幫我灌頂?

十一點半發午餐,我還沒出門去拿,護士小姐先幫我跟室友端進來了,多謝多謝。我喝了一口湯,這不是溫開水嗎?卻混雜了一咪咪香菇的味道,好可怕。菜和飯長得跟昨天差不多,我想我也會用兩小時的時間來解決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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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飯,昏昏欲睡,於是我倒下閉眼,聽台北愛樂電台。忽然很討厭左手背上的針頭,老是插在那兒很不方便,有種隱約作痛的不適戚,心想等護士小姐再來時,非得拜托她給我拆了,否則都快抓狂了。

住院才第二天,我的耐性所剩不多,早上聽一個老伯在抱怨說,自己可能要住院過農曆年,真不曉得怎麼熬下去?我的室友和她妹妹也在數日子,聽護士說抗生素要打一個星期,兩人同時歎了氣,那還要多久啊?唉~~

同樣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住院檢查多久?等有結果,是否要開刀?排隊開刀要等多久?開完刀又得恢複多久?住院的人,也許不會被病魔打倒,但可能會被自己的無知和妄想給嚇昏吧。

下午兩點,我又陷入因為吃太飽而昏昏欲睡的狀況,於是下定決心,外出走一走。搭電梯下樓時,剛好碰到昨天帶我去檢查的阿姨,她認出我來,就在從十三樓到一樓的過程中,她問了我的病情,我也說明給她聽。一樓快到了,阿姨繼續問我說:“你會不會結紮?”

我一愣,回答道:“我還沒結婚,也沒生小孩。”現在就考慮結紮會不會太早?雖然我也想過結紮的好處,以俊跟男人上床就不用擔心懷孕,隻要擔心得病,哈。

結果原來是我聽錯了,她是問我會不會“緊張”,我的重聽還真嚴重。不會緊張才怪,但緊張也沒用,隻好隨遇而安,還能碰到這類重聽笑話,也不錯呀。

我沒逗留星巴克咖啡或誠品書店,走出醫院,迎向二二八和平公園,感覺清新寬敞許多,看到健康步道,我脫了鞋,隻穿襪子走上去,忍不住暗罵髒話,靠,怎會這麼痛啦?

一邊慢慢走,一邊觀望四周,有位中年阿伯穿得西裝筆挺,坐在椅上看報紙分類廣告,讓我懷疑他是否被裁員還每天偽裝上班去,其實到公園打發時間順便看報找工作?

另一頭,有位媽媽帶了兩個孩子在玩蹺蹺板,再過去一點,四位有點上了年紀的員工,正在修理蕩秋千,不時討論該怎麼做最好,確實,蕩秋千的安全性非常重要。在我看來,這是一幅好可愛的晝麵。

一對情侶正在跟樹下的鬆鼠打招呼,男孩拿數位相機在攝影,女孩蹲下身逗鬆鼠,兩人無疑是在約會,這隻鬆鼠也將成為他們戀情的回憶之一。我買了張刮刮卡,沒刮中,可能病中也沒偏財運吧,但那責彩券的是一位腿部有缺憾的女士,這就是其中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