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劍肅立眾人眼前的是一個持刀男子,身著玄色大氅,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疤從額角沒入鼻梁,烈烈火光下猙獰可怖。他眉眼一橫,怒聲喝道:“格琪婭,杵著做什麼,還不快殺了郡主?”
顏雪拔出匕首,刷地橫在她的脖頸之前。天香全然不懼,隻是抬起頭來,眸中顏色漸漸渙散:“屬下,無能……”手腳一軟便要倒下。
“廢物!”玄色衣袍的男子厲聲喝罵,袍袖一揮,一道灰色光芒直直襲來。顏雪麵色一變,連忙揮出匕首格擋,天香卻突然有了力氣,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灰色藥丸吞入口中。青中帶黑的麵色終於緩和了一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高聲道:“遵主上令!”足尖突然一旋,待人們看清她的身形之時,天香已經到了段菲菲的眼前。段菲菲麵無懼色,隻見一道寒光閃過,天香足尖一轉,直直朝著那玄色衣袍的人衝了過去。
眼見異變抖生,玄衣男子連退三步,手中長劍劃出一道絢爛的光芒。霎時間他身邊的黑衣武士已經將天香緊緊包圍起來,金鐵撞擊聲不絕於耳。
天香輕功卓絕,若非中毒的緣故,將這幾人橫刀斬下輕而易舉。這時眾人才緩過神來,南宮顧不得內傷未愈,衝上去就與幾人纏鬥起來。方才天香是為了他才受的傷,他從不虧欠於人。
嘉恒冷笑道:“花犯,你還不知道吧,紅纓和翠鈿一直都是我的人,從前是,永遠都是!”
玄衣男子仗劍飛了下來,劍嘯破空而出,若是給他一劍劈中,定然要被斬為兩截不可。顏雪瞬間推開嘉恒,臉上卻被淩厲的劍氣刮出了血絲。她渾然不覺,袖中暗箭連連發出,逼得那人慌忙後退。順勢攻了上去,雖然僅是持著短小的匕首,顏雪還是沒有露出絲毫怯意。她並不是為了保護任何人,隻不過是想在宮主麵前表現自己的能力而已。
她能看得出,宮主對她的能力並不如對顏臻那般看重,所以不論多麼凶險,她也要證明自己。
蘇澈掩上衣襟,對身側的戰事充耳不聞。他徐徐站起身來,朝杜秋微靜靜地望過去。一刹那目光交接處,卻早已物是人非。易蕭雖然看不見,卻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朝這邊迫來,忙將手搭在杜秋微的肩上,以便發生不測的時候將她推開。
蘇澈看見如此情景,麵色終於變了。他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沒死,你高興了?”
“你沒死我當然高興。”杜秋微有些氣悶,不覺脫口而出。猝不及防地想起當日肌膚的接觸,她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蘇澈悶聲一笑,竟踱步走了過來:“是嗎?我看你眼睛裏殺氣騰騰的,還以為你見到我很生氣。”
“你做什麼!”感覺有人逼近,易蕭突然警覺起來。杜秋微連忙拉拉他的衣袖:“沒關係,是蘇澈哥哥,他不會怎樣的。”
“蘇澈哥哥,我不生氣。”杜秋微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對我好,我知道——因為你救了我的命,所以不論在哪裏,不論你是什麼身份,就算你是我們的敵人,就算你走過來是為了殺我,我也不怕你。因為我欠你一條命,你什麼時候想要,拿回去就是了。”
“傻丫頭。”蘇澈終於笑了,麵上溫存無限,“既然你虧欠了我,該怎麼償還?嫁給我,做光明教的少夫人?”
“救你命的人是我。”易蕭終於冷淡地開了口,“你不能嫁給他。”
杜秋微神色有些不忍,卻忽見一刀破風撲麵而來,徑直砍向她的方向。原來天香憑著輕功四處躲避,黑衣武士們被她逼得到處亂竄,隻得見人就砍。室內本來糜爛溫和的氣息被刺鼻的血腥浸染,不時有人斷手斷頭,噴濺出來的鮮血溫濕了遍地的金銀寶物。眼見有人一刀砍來,蘇澈猝然回首,長劍出手時,隻聽一聲清脆的金屬交擊之聲,那人已經身不由己地飛了出去,撞在貼著金箔的梁柱上,委頓得毫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