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慘敗?”楊闕顧不得關節出傷口淤青腫痛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目瞪著座下之人。
哭喪著臉,頹喪的神情一點也看不出平日的容光煥發之色。好歹也是隆盛錢莊的莊主,此刻卻一掃平日的傲然,活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況靖安垂頭喪氣,連連歎息。
好半晌才聽得端木辭緩道:“前一次寡不敵眾,本派令牌被顏水宮奪走,本不是你一人之過,你居然不自量力地與顏水宮打鬥,豈不是自尋死路?如今自己人弄了一身傷不說,還順便鼓舞了對手的士氣,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啊。”
“屬下無能!屬下隻不過是想要一雪前恥,卻不料還沒準備好就被顏水宮突然襲擊。”況靖安連連搖頭,“也不知他們是怎麼得到的消息,居然能趁人不備發動猛攻。”
“你知道為什麼嗎?”端木辭神色冷然,“大意輕敵就是你最大的弱點。顏水宮成立不過十數載,實力卻容不得任何人小覷。何況我們真正的敵人並不是他們,你還看不出來嗎?”
“敵人不是顏水宮?”楊闕稍顯驚訝,端木辭卻並未理睬。
況靖安一愣,頓時幡然醒悟,單膝跪地而拜倒:“靖安知錯,請盟主責罰!”
“這樣好了。”端木辭捋須沉吟,“你先暫且消失一段時日,就讓外界傳言我端木辭容不得人吧。”
“是,盟主英明。”況靖安心中有些許不服,卻也沒有表現出太多,而是恭敬地應了下來。
杜秋微看著端木辭,心裏暗暗稱奇:盟主不愧為盟主,作出決定就是一個瞬間的事情,難怪能受眾人景仰,必定是有這樣的本事啊!
楊闕也點點頭:“盟主說的沒錯。這樣的話就能混淆外人眼目,但是對自己人來說,若造成誤會就不免弊大於利了。如今之時,正是鼓舞士氣之際啊。”
端木辭蹙眉而思,四周一下子靜默下來。
“冒昧直言,易蕭覺得盟主這樣不妥。”年輕得有些生澀的男音隨著腳步聲跨進門來,杜秋微抬頭一看,登時有些失神。
是從水裏被救上來之後遇見的那個白衣男子。白色長衫輕紗一般隨著腳步拂掃地麵,他被錦繡攙扶著走了進來,稍有蒼白的麵容配上寬大的白色長衫,烘托得他如同霧中的仙子。他周身略帶寒意,卻不是殺手那樣的凜然之氣,而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冰寒。身影仿若由霧凝結,如雪堆積,脆弱得不勝半分秋風。這是杜秋微第一次這樣正眼望向他。
原來他的名字叫,叫易蕭……杜秋微舍不得移開注視的目光,其實此時此刻,在場的人都不能不對他注目凝視。
他卻目不斜視,站定即到:“晚輩剛剛來此,冒昧聽見一二句,未得通報便闖了進來,盟主見諒。方才盟主所說暫不用況叔叔之事,晚輩以為不妥。此事明眼人一見便知,糊塗的人就算讓他知道了也不會明白您的用意。”
端木辭當即站了起來,急聲道:“錦繡姑娘,快請蕭兒坐下。”
易蕭搖了搖頭:“請先聽晚輩說完。晚輩不了解實情,說錯了也請見諒。盟主方才說了,況叔叔錯在輕敵大意,您如果故作暴躁易怒、濫施賞懲的樣子,混淆的隻是我方視聽而已。難道您不曾想過,任傾歡他們豈能這麼容易就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