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搖搖晃晃的車廂弄得快要睡著時,馬車裏的眾人忽然聽見兵器相接之聲。訝然麵麵相覷,杜秋微忍不住掀開側簾的一角,不由得大驚失色。獨孤鴻影麵色冷峻,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不要動,待我下去看看。”
邊上的藍衣人點點頭不說話。雖然他極少抬頭,杜秋微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他一定是女扮男裝的。藍衣人手裏一直緊緊地握著一把短劍,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習慣使然,自從杜秋微上了馬車到現在,還沒有見她稍稍鬆一下手。
那人不說話,杜秋微也不敢多說,隻靜靜地呆在馬車上等著獨孤鴻影回來。忽聽外麵一聲斷喝:“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說話的人口氣分明有些輕蔑的色彩,杜秋微直覺認為他們應該就是壞人。
一個幫派自相殘殺的幾率畢竟較小,有敵人,一定就會有好人。不過不知道這好人是不是他們這一邊的……杜秋微細加觀察,沒有發現認識的人,心裏不覺有些遺憾。
獨孤鴻影不慌不忙地走到劍拔弩張的眾人中間,抱拳笑道:“況公子,好久不見。”
況靖安肅然的神色微微舒緩了些:“獨孤公子怎麼也在這裏?”
“路過而已。你們似乎遇上麻煩了?”獨孤鴻影道。
況靖安搖頭道:“非也,非也。隻是代人惹禍上身而已。”
那邊的人可顧不得二人沒完沒了的寒暄,大聲呼道:“快將寶冊交出,你們這幫賊人!江湖之人,難道不懂先來後到之理?別提你們是北盟主手下的人,就算是皇帝手下的,還不是得守規矩!”
“寶冊本來就是北方武林之物,你們若想要,臣服於我們須可。”況靖安道,“隻是不知北盟主看不看得上你們這幫無用之人了。”
“況兄何出此言?”說話的是韓延熙,他的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輕蔑。可能是因為口音的緣故,“況”字被他說得如“狂”一般。
況靖安大笑道:“我笑你們被人蒙騙尚且不知,寶冊早就不在我們手上了!你們追了這麼遠,是想來我隆盛錢莊做客嗎?”
韓延熙麵色一變,又是一輛華麗的軒敞從側邊歪歪斜斜地駛來。駕車的是一個男子,生得白白淨淨的,麵上笑容甚是嬌俏怡人。雖然這樣形容一個男子似乎不太合適,但對於他這般陰柔的相貌來說,這樣的描寫還隻能算保守。
車停穩後,跳下來一個做男裝打扮的少女,手裏的長劍劃過一道拋物線輕盈地接在手中。她對自己的表演很滿意,當下笑容滿麵地道:“怎樣?一幅畫著畫兒的信就能把你騙得團團裝,居然還敢自稱是緞坊聯盟第一護法呢?就這點讓人瞧不起的微末本事,嘖嘖,闖江湖?你還嫩呐。”她搖頭輕歎,言辭不屑。
堂堂七尺男兒,被一個小姑娘家如此瞧不起,怒火不禁騰騰直上。韓延熙握緊拳頭,骨節咯咯作響,心底卻寒了下來。
如她所說,他果然中陰謀了!今日一手下在這群人中間偷得寶冊,他沒來得及沾沾自喜,連忙準備回去邀功,卻沒想到偷到的竟然是個假的東西。他渾身氣不打一處來,就在這時收到一封信。信上沒有文字,隻有一幅圖,上麵有著隆盛錢莊莊主況靖安的畫像。任傾歡從來都是這樣做指示的,他從未與任公子有過直接的交往,如今非常時刻正想著邀功呢,哪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