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棉趕到首都機場來接我,並幫我預訂了2個小時後起飛去大海市的機票。
我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登機,楊棉幫我推著行李,我們到候機樓的咖啡廳歇了一會兒。
我要過來楊棉的手機,馬上給張阿姨打個電話問我媽現在情況咋樣了。
張阿姨興奮地告訴我:“你媽挺過來了。我一說你馬上就回來了,你家老太太立馬就精神了。母子連心啊!”
聽說我媽一時半會兒沒啥危險了,壓在我心頭的一塊石頭移開了。
楊棉說:“這就好了。本來我還想與你一同去大海市呢。老太太一旦有什麼不測,我好給你做個幫手,但我沒敢講,怕你說我這樣做不吉利。既然老太太沒啥事了,你就在北京待兩三天再走吧?”
楊棉話音剛落,隻聽候機樓大廳裏播放通知找人。仔細一聽,廣播裏傳來的人名竟然是“馬駿”。
難道這一會兒,我媽又不行了?
我以百米衝刺速度跑到機場值班室。一問才知道:龐鷺剛剛從美國給北京機場航站樓打來電話,讓機場通知我,馬上轉機去江城。她爸爸去世了。
我馬上跑回咖啡廳。讓楊棉幫我把去大海市的機票退了,再幫我把隨身的行李全部拿到他那裏去。我現在需要的是輕裝上陣去江城,刻不容緩。
2008年龐鷺生孩子的前幾天,龐鷺媽媽總是心神不安的。龐鷺爸爸就勸她去美國照顧閨女,順便幫閨女照看孩子。他有事在身,否則他也隨著來美國了。
這樣,龐鷺媽媽就趕在馬正行出生的那天,到了美國。一晃兩年了。這期間,因為不放心龐鷺照顧馬正行,所以,龐鷺母親就一直在我們身邊待著。
龐鷺爸爸按理說身體還是挺好的。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喜好運動的人。隻是下海經商以後,特別是這兩年自己一個人在江城生活,煙酒有些過度了。酒一天兩頓,煙一天三包,再加上沒規律的作息時間,老爺子突發心梗的條件全具備了。
更令人感到遺憾的是,老人家發病的時間是在半夜,等到上午司機來接他時,發現他身體都是僵硬的了。
據司機講,龐鷺爸爸好像是正在看書時,突發心梗的。因為,司機發現龐鷺爸爸床上還有一本打開的書。書名是《基業永青》。
龐鷺爸爸終年68歲。離73歲的坎,還差5年呢。
龐鷺爸爸的一生,如果必須用兩個字總結的話,那麼,“拚命”二字最恰如其分了。一個鄉下窮苦之家的孩子,能夠成為上個世紀50年代的大學生;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大學生,能夠被市長所青睞並重用;在仕途順風順水之時,又主動結束仕途而隻身投到商海,並在商海中取得輝煌……這一切,都是他“拚命”的結果。
但是,龐鷺爸爸的拚勁,隻是用在工作、事業方麵了。家裏的大事小情可就完全是龐鷺媽媽負責打理了。
龐鷺後來跟我說,在她大學畢業後,她才感覺到自己還有位父親。因為,從小到大,她都是媽媽一手帶大的。
在中學做教師的母親,不僅照顧龐鷺生活上的一切,而且,潛移默化地培養了龐鷺的性格……
我是第一個回到江城的。王品一是第二個來到江城的。龐鷺媽媽是第四天回到江城的。
龐鷺也想帶馬正行回來,但被老太太堅決地阻止了。
老太太說:“從此江城我們家就沒人了,我回去料理完你爸的後事就回來。你們跟我回去做啥?”
龐鷺的爸媽都不是正宗的江城人,所以,在江城也沒什麼親屬。我本以為參加送葬的人不會多。沒想到,那天是人山人海。
來的人有兩類:一類人是龐鷺爸爸生前交下的好友,另一類是江城的政府部門、企業界的人。後者都是衝著王品一的麵子來的。
王品一在普通老百姓的眼裏,人家是美國的大博士,世界500強企業的中國區總裁(去年已經由副轉為正的了)。以前中國人把大學生稱為“天之驕子”,我看,現在的中國人把海歸都捧為“天神”啦。
王品一在一些企業主眼中,就是財神爺。王品一在一些政府部門官員的眼裏,那就是當地的稅收的保障。
舉辦完追悼會後,按著中國傳統規矩,我邀請送葬的朋友們一起吃頓飯,以表示我們家人對朋友幫忙的感激與答謝。
一些人借故走了,一些人借故留下來了。
江城市那位曾與“黃鼠狼”綁在一起的招商局石局長,以東道主的身份在飯店裏張羅開了。我一看,也挺樂意,他出麵張羅,我也就可以少喝酒了。
龐鷺媽媽參加完追悼會後,就被人攙扶著回家了。她幹脆就沒到飯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