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雙麵娃娃(3 / 3)

“沙伯伯。”姍姍忽然停了手:“銀行不是剛收購了一間財務公司?這財務公司沒銀行規模大,也不太小,由二少爺管理,萬一搞不好大不了關掉。它獨立的又不影響整個機構的財政!”

“唉!”一提起就頭痛,我名下生意已經夠多,還添間財務公司,現在生意真難做。以前永按財務公司一直賺錢,最近一年被地皮、樓宇壓死了,唔!讓明新打理也不錯,可以考慮。”

“讓它獨立,不要歸納銀行轄下管理。二少爺若真從頭再起,他會把財務公司打理得很好,將來樓宇賣出去,肯定賺大錢。如果他還執迷不悟,財務公司弄垮了也與銀行無關!”姍姍說:“若二少爺幹得出色,像現在一般勤奮,銀行還可以交回他主理,沙伯伯就不用天天忙個不停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不過,一定要我派人過去接管,他才可以回來,唉!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姍姍走出花園,經過大榕樹,突然有人輕聲叫:“姍姍,我在樹後,快過來,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

姍姍四周打量,然後繞到樹後。

那兒很靜,周圍都有花圃,又有矮樹叢,但姍姍還是很擔心:“你的膽子也真大,這兒隨時會有人經過。”

沙明正伸手把她攬過去,擁住她說:“我們小聲點,說幾句不礙事!”

“有話快說嘛,我怕大嫂……我的心跳得好厲害。”姍姍蠻可憐的。

“心肝,別怕,”沙明正撫撫她的胸口,姍姍含羞拉開他的手,明正一本正經的:“我真的有很多話要告訴你,寶貝!”

“改天才到適當的地方……”

“我已經找到了,才敢把你拉來告訴你,以後我們還可以自由自在在一起!”

“真的,哪兒?”

“去年我見地價低,用公款在新界買了一幢小別墅送給容芳姿。以前我們每個月去住幾天,可是自從她做了女強人,早就忘了那別墅。那兒離市區遠,我們躲進屋內不出去,擔保沒人見到。”

“別墅內的傭人呢?”

“沒有傭人,隻有一個花王,他看屋兼清潔,你放心,他最不喜歡開口說話。”

“明天星期六,但白天、晚上你都不能出去,有地方也沒有用。”姍姍歎氣。

“假期我們不去,免惹亞儀疑心。星期一中午我在別墅等你,每個下午隻要不用開會,你可以自由活動,你一有空馬上乘車去和我會麵。”

“星期一你不用上班嗎?”

“我就利用上班時間開溜!”

“不!那不好!萬一大嫂找你找不到,可就麻煩了!”

“假期她管得緊,上班時間,她極少找我,我會向秘書交代一聲,我去巡另一些超級市場,她往哪兒找?”明正求著:“姍姍,地方都找妥了,不要再拒絕我,我真的有許多、許多話要告訴你!”

“如果,星期一不開會,我……好吧,我們在別墅見。”

“姍姍,你真好。”明正擁住她狂吻:“你明天坐車來粉嶺……”

“我記不住,你寫下來找機會把地址、時間定在紙上交給我!”

容芳姿看見姍姍進來,指了指她對麵的椅子,向她笑笑,匆匆說完電話便開心地叫道:“難得來酒店看我,今天放假沒回家?你來了就好,看看我把夜總會裝修得多華麗,法國的‘麗都’,根本和我沒得比!”

容芳姿說呀說,覺得沒有反應,她看了看姍姍,愁苦滿臉,雙目茫然。

“姍姍,你不舒服?”容芳姿走到她麵前,撫了撫她的臉:“你不是閑著沒事來酒店玩玩嗎?”

“我媽的老毛病發作,其實我應該回去給她按摩。”

“啊!原來伯母不舒服,老人家總有點小毛病,我沒出來做事前,還不是這兒痛,那兒痛。如今忙得連看病都沒時間,身體反而好了!就是睡眠不足。你看我,皺紋一天加一條,哎!這就是成功的代價。”容芳姿安慰姍姍:“有你護理,伯母很快沒事,看樣子她是運動少,不用那樣擔心嘛!”

“母親的身體我心中有數,我不是為她擔心。我、我……”

“啊,我明白了,快秋天了吧!天還沒涼就想換季,女孩子對時裝最敏感。想添一批衣服,但手上又現款不足,當然不會向老板要,麵子呀!大個女啦,又不好意思回家拿……來,大嫂這兒有。”

“不,不要。大嫂,你誤會了,我平時根本沒什幺機會用錢,積蓄下來也有一小筆……其實,我是為了另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大嫂,因為,大嫂聽了一定會生氣,說不定還會打……”

“與我有關的?”容芳姿三角眼一瞪:“有人在老頭子麵前陷害我?我是炒了買辦的魷魚,他買入的帶子不新鮮……”

“大嫂,這件事和大少爺有關。”

“明正,他出了什幺事?”大少奶可緊張了:“我托你監視他的,他出了事你應該馬上通知我!快說呀!”

“你這樣衝動我不告訴你!”

“好,我不衝動!”容芳姿想想,坐回原位:“你說吧!”

“你先要答應我,隻解決這件事,但不能罵大少爺,更不能打他!”

“哦!他犯了事我也不能罵他?”

“那我就不說,我不是來搬是非,拆散人家夫妻的,我早擔心你會這樣,所以我才煩悶。”

“好了,好了!我的乖妹子,我不罵他不打他還對他好,求你告訴我吧!”

姍姍靠在椅背歎口氣:“大嫂自從接管酒店,每次我們談話,你總是叫我監視大少爺,盡可能照顧他。我既然答應了你,對大少爺就不能疏忽。比如晚飯,吃橙時我順替他切個橙,問他喜歡吃什幺宵夜;我每晚習慣在客廳看電視,大少爺過來,我吩咐傭人為他弄杯飲品,大家一起看電視有說有笑;他常說你不在家,他寂寞又悶,有時候我也會陪他到花園走走。”

“他的確很寂寞,我不在家,父子感情又不好,話也不多說一句。他在家,像個無依老人,謝謝你照應他。”

“可是好心沒好報呀,我是遵照你的命令照顧他,他誤會了!大概以為我對他有意,最近我發覺他態度越來越怪,說話也越來越奇。又問我嫌不嫌他是個有婦之夫,真驚人……”

“嚇!他這死色鬼,他有沒有向你動手動腳?”大少奶跳起來。

“沒有,我發覺不對勁馬上避開他,連話也不跟他多說。他怪我不再關心他,又說有許多話要告訴我……他真煩,若不是怕你生氣,早就告訴你。大嫂,你看,昨晚他還塞給我張字條,我真沒了主意……”

“這是粉嶺別墅的地址。”

大少奶手顫顫接過紙條:“心肝寶貝,星期一下午你一定要來,我有很多話要告訴你。最近你老避開我,我傷心死了。星期一見,我愛你……正。”“哼!這死人,死人,”大少奶把信拍在桌上:“我馬上回去殺死他,我要他的命!”

姍姍連忙把信取回去:“殺死他你要終身監禁,犯不著!”

“一命填一命好呀,他竟然背叛我勾搭女人,他太對不起我!”

“幸而當初你要我陪他吃飯、逛街、看戲我未答應,否則今天不知道會發生什幺可怕事情。”

“我想不到那殺千刀真的色膽包天。”

“也不能全怪大少爺他三心二意,有妻子還打小女孩子的主意,他可以做我的爸爸呢!那就是他不對。但是,我早勸過你不要因為事業、向上爬、做女強人便冷落了丈夫,男人寂寞就容易變心!”

大少奶嗚嗚地哭:“我又不是去串門子、打牌,我辛辛苦苦,也是為了我們將來打好基礎,老了也可以享福過好日子。”

“幸而大少奶選中的目標是我,我和大嫂情同骨肉,做妹妹的當然不會搶姐姐的丈夫。換了另一個女人,今天你的丈夫已經被搶走了!”

“走呀!這種男人我才不稀罕!”

“他真的跟人家走了,你會怎幺辦?他搞離婚沙伯伯是不高興,但他娶個女人回來生個孩子,兒子他不高興,孫子總是沙家骨肉吧!他就得勢了,新太太、有兒女,又可爭回父親的好感。可是你呢!有一天年紀大了,沒衝勁、沒野心,一個怎樣過?再結婚,擔保一定能找到一個比大少爺更好的嗎?”

大少奶一想,條條道理,哭得更傷心。畢竟,丈夫是她心愛的,若他娶了別人又生兒育女,她一定受不了,她會自殺的。“我怎幺辦?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知道,保全夫婦關係!”

“不、不,那怎幺行,你放任不理,豈不鼓勵他再加緊追求我?”

“你說過你不會要他;那幺,他就不能娶你,我還是沙明正夫人。”

“大嫂,你真壞,隻顧自己不理我,我以後還敢留在沙家?”姍姍一臉怨恨:“好!我走!我走了讓他去追求別人。”

“哎唷!妹妹,你走不得,你走了,我馬上會變棄婦。剛才我心慌意亂忘了形,你不要怪我。”大少奶撲過去抱住她:“我們合力想個徹底辦法,求你幫幫忙!”

“你一向有頭腦、有主見、見識廣、經驗豐富,我這黃毛丫頭又是十三點,根本無法可想。昨晚接到大少爺的紙條,慌了一晚,也想了一晚。唉!你和大少爺十多年夫妻,他一向又怕你,感情應該還有,及早製止他,應該來得及吧!”

“對!我馬上回去,斥責他不該追求你,叫他別再向你打主意;並且答應他如果他痛改前非我便不再和他計較。我這樣優待他,他應該感激!”

“你沒憑沒據罵他追求我,他不肯認,你怎幺辦?”

“但是!他寫了一張紙條給你,那便是最好的證據,他的字跡最容易認。”

“紙條是他給我的,怎會在你那兒?這還不是告訴他,我和你早串通的嗎?你聽過惱羞成怒沒有啊?”

大少奶點點頭。

“他表麵上向你認錯,心裏恨你又恨我。為了報複,在外麵換個女人,生個孩子,你不肯離婚,沙伯伯也不會容你。除非你由明天起鎖住他,他也要上班呀,你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看管?”

“對!我怎幺沒想到。平時我主意多多,真是智多星,今天事情落在我身上,竟沒有了主意。”

“我倒有個辦法,不過,我一向想法幼稚,也許你會取笑我!”

“說出來,你幼稚,我不幼稚,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星期一,我依時去赴約,被你在門口捉到。隨便用什幺借口,你跟蹤我也好,有人通風報訊也好,但是,你不能讓他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

“唔!這方法好,不過他會守住露台等你去,露台又對正花園大鐵閘,他看見我馬上會溜。”大少奶沉吟:“或者我比你先溜進去……那花王……唔!我先去找那花王的老婆,收買了花王就容易辦……姍姍,為了逼真,我可能會對你破口大罵!”

“我最怕做內奸,為了表明我不是和你串通害他,你甚至可以打我!”

“姍姍,你真好,沒有人比你對我更好更忠誠!”大少奶又擁著姍姍痛哭:“我感激你……”

姍姍神不守舍,拿個聽筒為沙皇量血壓,又撞倒一杯茶。“姍姍,你沒事吧?”沙皇看呆了。

“嘎!”姍姍按住胸口跳起來。

“你為什幺驚成這樣子?又看了恐怖劇?那些電視片騙人的,都是人扮。”

“唉!幹爹,你相信不相信,做好事有惡報?”

“當然不相信,於天理不合!”

“但事情來到我身上,我不能不信。”

“你到底受了什幺閑氣?大嫂不會對你像對明湘那樣吧?”

“就因為她對我好,否則我不會答應她。不答應她,事情不會落在我身上,我便不用心驚。”

“你答應她什幺?”

“答應代她監視大少爺,如果他晚上去喝花酒通知她,但大少爺沒去吃花酒。答應她不在時,替她多關照大少爺,以免大少爺過份孤獨,對她產生反感。幸而她叫我和大少爺去吃飯、逛街、看戲,我一口拒絕。”

“理應拒絕!”

“但我答應和少爺做朋友,照應他,不讓他太孤獨。”

“有一個朋友總好過有一個敵人,況且能關心人,給別人多些快樂,那是好事。同在一間屋子生活,應該相處融洽,時間便容易過。”

“但我實踐對大嫂的諾言,卻被大少爺誤會我對他有意!”

“哈哈!”沙皇竟笑了起來:“他年紀不小,又有太太,人又笨,沒錢沒才幹,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對你大獻殷勤?”

“唔!他獻殷勤我可以不理,但是……但是,幹爹,你看。”姍姍把紙條交給沙皇。

沙皇看過字條,又隻是笑:“自作多情,男人大事不做,隻會談情說愛,笑話!哈!竟學他的風流二弟。”

“你還笑,人家擔心死了!”

“擔心什幺?他寫明愛你,又沒說要宰你,有人愛總是好!”

“幹爹!”姍姍頓足撒嬌:“他約我去別墅,單身一個人,我到底是女孩子,我可沒這個膽。”

“這種不自量的人,你大可置之不理,當看個笑話好了!”

“接到這張紙,我就對自己說:有什幺話好講的,我才不會去。但回頭一想,能避這一次,可不能避下一次,事情也非要解決不可。我想去向他說明白,又不夠膽。我對男人不了解,幹爹,男人是不是追求一個女人,要追到才甘心?”

“當然,除非他不愛你!”

“唔!若是他再這樣的糾纏不清,我大不了辭工不幹。”

“辭工不幹?”沙皇可動容了,事情來到他的頭上呀:“你又不是來為他做事,你是我請回來的人。兒子追你,要老子受罪?星期一下午……”沙皇忽然聲音好細,喃喃的:“他竟然利用上班時間約女孩子幽會,真不長進,沒用的,不爭氣,真不爭氣……”

“幹爹,你在說什幺啊?”

“啊!我自己說,我不喜歡明正,不是沒有原因,他實在太不長進。”沙皇說:“星期一你可以依時赴約。”

“我不去!送羊入虎口。”

“要是我也去呢?有我在,老虎獅子都不敢吃你!”

“幹爹,你也去,好啊!”姍姍忽然又搖頭歎息:“他知道我告訴幹爹,我小命就不保了。明湘說,她大哥打人好凶的。算了,幹爹,你不能去!”

“你以為幹爹是白癡?我會去告訴明正和大嫂,姍姍來向我求救,我來保護她?哈!”

“他約我,我不說,你怎會去?”

“你不要忘記我是沙家一家之主,我很應該知道自己子女的所作所為!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我還要別人通知才知道,那沙皇豈非變了沙包。”沙皇拍拍她的手:“你放心前去,我絕不會讓你吃虧,否則我就太對不起明湘了。”

沙明正好開心地駕車前往別墅。

他太得意忘形,根本沒留意花王笑得十分牽強,像哭一樣。

因為容芳姿比他先到,正在花王的工作間等候“審夫”。

沙明正把買來的東西放好,等姍姍來一起好好享受。

他脫下西裝外衣,解去領帶,洗把麵,梳梳頭,噴些古龍水。

嘖!香嘖嘖。

他跑到二樓房間的露台,等候姍姍。

過了不很久,一輛出租車停下來,一會兒,走出來個穿粉藍色喱士旗袍的美人兒。

他拍一下手掌,走下樓梯,出甬道,跳下台階直奔花園外迎接姍姍。

容芳姿已閃身躲在樓梯底下。

“心肝!”明正一把擁住她:“你把我想得好苦。”

“別這樣!”姍姍看著花王推開明正:“我慌得要死,這兩天擔心得吃都吃不下。”

“你擔心什幺?”明正輕擁她的秀肩,他們邊談邊走。

“當然是大嫂!要是讓她知道我來這兒見你,她一定殺死我!”

“不用管她!”明正一揮手:“我已經決定和她離婚!”

“離婚?”姍姍站定下來,“好好的幹嘛離婚?”

“她好?她又凶又惡又薄情,她心裏根本沒有我,所以我也不要她了!”

“你跟她說了?”

“還沒有!不過,你一點頭答應嫁給我,我馬上通知她上律師樓。”

姍姍驚訝地瞪著眼:“我怎能答應嫁給你?我和大嫂情同姐妹。”

“可是,你對我那幺好……”明正也感到意外。

“我是對你好,也喜歡你,可惜相逢恨晚。”姍姍垂頭輕歎,“你是個有家室的人,對你好就不該給你添麻煩。”

“我沒有麻煩,難得你處處為我設想周到。隻要我離婚恢複自由身,不必歎相逢已晚。”

“我不會破壞人家的家庭。”姍姍搖頭,黯然走向屋裏:“我不是這種女人!”

“姍姍,姍姍!”明正追進來。

“你紙條上說有重要的事告訴我,是什幺?趕快說,我聽了便走。”姍姍一進屋臉色便冷淡:“今天沙伯伯脾氣不好,我要趕回去!”

“我約你來,是全心全意求你答應……”

“答應和你做什幺壞事?”容芳姿幽靈般地閃出來,她不會讓丈夫把離婚兩字說出口,因為她根本不要離婚。

“芳姿……”明正嚇得就像看見鬼一樣。

“你來這兒幹什幺?”容芳姿又轉身迫向姍姍:“你來這兒幹什幺?”

“我……”姍姍抖著唇片。

“太太,”明正總也不忍心姍姍受驚,挺起胸膛:“我請姍姍來參觀我們的小別墅。”

“參觀?這小野貓來勾引你吧!”容芳姿指住姍姍:“她剛來我就知道她不是好東西,我以為她對老頭子有興趣,想不到她來搶我的丈夫。”

“大嫂,我沒有。”姍姍委屈得眼淚直流:“你對我好,像我的親姐姐一樣,我怎幺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還敢花言巧語,拆散我的大好家庭,你知道我和明正是恩愛夫妻,你還敢打他主意?他會為了你和我離婚讓外麵人譏諷他負情薄幸,臨老入花叢?四十一歲人娶個小孩?”容芳姿越說越氣,舉手就是一巴掌:“你想陷我丈夫於不仁不義?狐狸精……”

姍姍雙目含淚望了望明正,低頭飲泣不敢反駁。

明正痛在心裏,忙過去向妻子求情:“芳姿,你錯怪了姍姍,她常在我麵前讚你又好又能幹。你不在家她怕我寂寞心生向外,還主動陪伴我,她說代你補賞你因工作而不能陪我,給我作伴,她關心我全都是因為你。”

“真的?”容芳姿看了看丈夫:“姍姍無意勾引你,你呢?”

“我?我有這樣能幹的太太,心滿意足了。姍姍的確很討人喜歡;不過,正如你說的,我年紀那幺大了,還是收拾情心吧!”

“那你今天約姍姍來幹什幺?”

“我?啊!”他咽了一下,突然好高興地說:“今天是我們結婚的紀念日,我知道你沒空,不敢煩你,請你妹妹做陪客,自己慶祝一番。”

“我們結婚紀念日不是還有兩個月嗎?我記得秋天,要穿羊毛衣,現在天氣還很熱。”

“對不起,我說錯了,是我們認識的紀念日。”明正是亂碰,見太太既沒半點生氣的樣子,膽子就大。

“你連我們哪一天認識都記得?真難得,我還罵你竹織鴨。”大少奶假裝高興,姍姍說得對:今天的事,自己也有責任,若真離婚,自己一把年紀,實在也不容易找到一個比明正更好的丈夫。

“我早就忘了,我才沒心肝。噯!明正,你好周到,有紅玫瑰,你還記得我喜歡紅玫瑰。還有香擯、醉蝦、芝麻雞、凍蟹和酥杏仁。來!喝杯香檳……”

“芳姿,你冤枉了姍姍,又打了她……”明正雖然知道不可以得到姍姍,但心裏還是疼她。

“哎唷!我的好妹子,我手真重,把你的臉都打紅了。”芳姿過去一把攬住姍姍,偷打個眼色:“剛才你大嫂發了神經。工作多,睡眠不足,你大哥說我肝火旺真沒說錯。還有那多嘴鬼說你來和明正幽會,我想都沒想便摸來了。冤枉你,大嫂真該死。”

“太太,誰告訴你我和姍姍來幽會?”明正在奇怪惡妻怎會來。

“阿……”容芳姿忙改口風:“來!先敬姍姍一杯香檳!”

“明正!”沙皇突然出現,令大家都頗感意外。

沙皇揮手叫替他推輪椅的司機出去。

“沙伯伯,你怎幺來的?”姍姍揩去眼淚走過去。

“這間別墅是我兒子偷取公款買的,屋契的名字是容芳姿,但,錢是我的,屋也等於是我的。我喜歡來,便來。”沙皇看了看姍姍:“你不是說回家看你媽媽?她病好了嗎?你怎會在這兒?”

“爸!今天是我和芳姿認識紀念日,我們請姍姍來喝杯香檳算是慶祝。”明正為姍姍解圍。

“明正生日不慶祝,大嫂生日也不慶祝……慶祝認識紀念日?慶祝本來也沒有什幺不對,但為何不能等到晚上?可以請客、開舞會,為什幺偏要在大家工作的時候去浪費時間,阻礙工作?”

“沙伯伯,”姍姍惶然:“我……”

“現在是你的自由活動時間,你喜歡做什幺我管不著,今天亦不用開會。”沙皇一揮手轉向容芳姿:“酒店閑著悶得發慌?不過,隻要酒店沒弄垮,你有權分配時間,我也不管。唯獨是你——沙明正,今天是星期一,放假兩天,今日你應該有很多事做,但你老毛病又發,無心工作,隻顧吃喝。你還在監管期間呢!你應該知道我分派人監視你一舉一動,看看你是否痛改前非?你太不長進、不成材。你扔下超級市場來喝香檳、吃雞,是向我挑戰嗎?”沙皇說著,由輪椅拿出一份文件扔向沙明正,沙明正和容芳姿立刻麵色蒼白。

“爸,我……”

“老爺,明正該死,求你……”

沙皇冷漠地搖頭。姍姍惘然望住大家。

“這份文件在法律上完全有效,裏麵有你的簽名,我的簽名,沙家法律顧問,沙氏機構兩位律師為見證人,律師樓內簽署,政府打了厘印。”沙皇說:“你犯了其中一項:辦公時間內擅離職守,由早上十一時半離開超級市場,現在三時三十五分你仍在此別墅喝酒慶祝。你膽敢犯規是表示甘願與我脫離父子關係,放棄沙家全部財產離開沙家。”

大少奶身體搖晃,這些日子以來,拚了老命地幹,看來完了。她怎能不輕飄飄。

“爸,”沙明正色迷了心,已想不起這份文件:“我知道錯了,請你看在我們父子情份上……”

“當初你和沙明新,虧空公款、出賣公司利益、因豪賭而不理事業,害我在名譽上、金錢上損失慘重,你們還收買護士想置我於死地吞掉我的財產。又陷害明湘迫她離家,怕她分薄了家產……你們作惡多端死不足惜。若你們不是我兒子,我為何跟你們簽這種幼稚、可笑的悔過書?虧空公款嗎?報警;無心工作?開除,幹手凈腳。我是看在你們母親份上,好意給你們一個自新的機會,希望你們可以做一個有用之人。如今,事發才幾個月你便重犯,你還好意思求我?你聽著:沙明正,我離開這兒馬上去律師樓辦手續,到時律師樓會通知你簽名。你不肯簽名我便登報公開,並限你一個星期之內,搬出幻羽噴泉。”

“爸,我和芳姿以後……”

“這間別墅也值一百幾十萬,我不會收回。這些日子你們也儲蓄了不少金錢,你們又無兒無女,晚景應該無憂。你一向討厭超級市場,你在一星期內交回總公司,我會派人去接收。”沙皇看了容芳姿一眼:“大嫂若和明正離婚,酒店那份工作可以繼續做;不過情況會有點特別,你不能參加高峰會議,也永不能入董事局,因為你隻能做普通雇員。若大嫂隨丈夫離去,酒店便要交還給我!”

“我辛辛苦苦,把時間全獻出來。若不是因為酒店冷落丈夫,明正也不會有今天。”大少奶嗚嗚咽咽:“說沒有便沒有……太不公平。”

“芳姿!”沙明正也情不自禁過去擁住妻子。

“沙伯伯!”姍姍用懇求的口吻:“我想說句話!”

“你說,我還要趕去律師樓。”

“或者,今天是大少爺犯了規……”

“他是犯了規,而且他已不是大少爺,起碼不是沙家的。”沙皇更正。

“沙明正犯了法是沙明正不好,但今天的事,顯然與沙太太無關。沙太太管理酒店很盡力,況且她幾乎因為酒店失去了丈夫。”姍姍頓了頓:“請原諒我放肆,父子情完了,但是彼此間還有血緣。沙伯伯也希望沙明正先生能夠有自己的事業,所以,所以我認為酒店應該送給沙明正夫婦。”

“不行!關係脫離不得再有任何連係,讓他們在酒店,那算什幺?”

“酒店可以獨立,完全脫離沙氏機構,沙伯伯可以登報公開聲明,酒店業務好壞與你無關;並且改掉沙皇酒店的原名,另外注冊登記。”

芳姿看著丈夫展露笑顏,能擁有間酒店可真不錯。

“唔!”沙皇沉吟:“可以考慮一下,現在先送我去律師樓。”

姍姍推動輪椅,黯然回頭一望,容芳姿向她感激地點點頭。姍姍推著輪椅,經過樹叢把手中一小瓶白花油一扔,嘴角牽起了勝利者的微笑,心裏說:“曾老爺,你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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