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賓客一共四個,全是享受派,每年來香港四次,每次必要吃中國菜,飯後還要到夜總會看表演。

到夜總會,已經快接近十時,如果不是憑董事長的麵子,想找一張桌子實在不容易,這間夜總會,樂隊一流:“科騷”一流,歌星一流,食物也一流。

經常滿座,人所共知。雖然董事長事先派夢詩打電話訂座,可是由於太遲,隻能得到一張僻角的桌子。

因為五個男人才隻有夢詩一個女人,所以大家約好不跳舞,聽聽音樂聽聽歌,等待第一場表演。

“第一場表演在十時十分,距離現在,還有十五分鍾。”夢詩說。

“還趕得及,運氣真好。”

夢詩到處張望,突然,在舞池中,看見一個熟識的影子。

穿著鐵鏽紅西裝,寬的肩,長的腿,翩翩風度,那不是左天培是誰?

和他依偎著跳舞的是霍茱迪,一個留過學,家境富有,有美麗的女強人之稱的電視台監製,看他們有多親熱?

有說有笑還罷了,竟然互擁著跳貼麵舞,夢詩心裏湧起一股怒火,雙手也因為過度憤怒而顫抖。

夢詩衝動得有點失常,一手抓起桌上的一座小燈飾,要走過去向左天培迎頭擲下,周董事長問:“夢詩,你……”

“啊!”她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一間大酒店的公共關係部經理,怎可以在大庭廣眾打架?而且還當著老板的貴賓:“這燈飾很不錯,看樣子,是意大利貨。”

“你為什幺額角滴汗?這兒有冷氣。”董事長關心地問:“是不是不舒服?”

“一整天了,可能有點疲倦。”

“是的,太辛苦你了,明天給你一天特別假期,你可以休息一天。”

“謝謝董事長!”夢詩隻好把一切壓下來,強忍著,她等機會,她絕不會放過天培。

天培並沒有看見她,仍然和他的女伴那幺親熱,他看不見夢詩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桌子僻角,同時她又沒有到舞池跳舞。

第一場表演過去,天培正在結賬,夢詩連忙對董事長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請便!”

天培拖著霍茱迪在前麵走,夢詩跟隨其後。離開夜總會,在大堂上,夢詩大喝一聲:“左天培!”

夢詩的喝叫,不單隻驚動了左天培和霍茱迪,同時也驚動了大堂來往的人。

左天培回轉身,看見夢詩,竟然神態自若,而且有驚喜之意:“夢詩,想不到你會來找我,剛來?”

“早來了,找你算賬!”

“算賬?別開玩笑,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霍茱……”

“霍茱迪,素仰。左天培,你好大的膽,竟敢背著我找別的女人!”夢詩高舉起手,伸起腳尖,運起全身氣力,一個人辣辣的巴掌,摑在左天培的臉上。

左天培撫著臉,愕然。

霍茱迪瞧著他,愕然。

夢詩已跑回夜總會。

十幾隻眼睛看住左天培,左天培那咖啡色的臉,現在紅得像一個熟西紅柿。

“她是什幺人?”霍榮迪為左天培抱不平:“她憑什幺在公眾場地打你?”

“對,她是我什幺人?她有什幺資格打我?我做錯什幺?”左天培又羞又憤,一邊說著,一邊往內衝。

“天培!”霍茱迪一手拖住他:“你要去哪兒?”

“找她,問個明白!”

“算了,何必在這種地方鬧事,瞧,每個人都看著你。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她莫名其妙,她蠻不講理,我也要摑她一個巴掌。”

“別鬧了,先離開這兒再說,呆下去,碰見記者,我可不得了!”霍茱迪硬拉著左天培。

“我不會放過她,我一定要找她算賬。”左天培邊走邊叫。

左天培憤憤不平,認為自己沒有理虧,夢詩令他當眾丟臉,他吞不下這口氣。

他一個晚上打電話找夢詩,夢詩把大廳,客廳和她房間的電話線拉掉。

電話打不通,左天培第二天一早去馬家,因為夢詩放假,他等到十點鍾,又趕去酒店,結果,他當然也找不著夢詩。

因為夢詩不想見天培,她索性向周董事長辭職不幹。

董事長拒絕:“夢詩,你太累了,應該休息一段時間。我給你一個月人情假,你可以利用這一個月時間,到外地旅行。”

老板實在太好,夢詩是無法再堅持的,隻好接受。

於是,在愛詩的安排下,她去了日本。

左天培不知道她的行蹤,沒有辦法找到她。

最後,他去我秋詩。

“大姐,我累死了,她去了哪裏?”

“她向老板辭職,老板不肯放人,讓她休假一月,她已出國去了!”

“去哪兒?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找回來。”左天培恨意未消。

“找她幹什幺?道歉?”

“道歉?”天培嚷叫:“她無緣無故打了人,還要我向她道歉?她太莫名其妙,我要質問她,我要她向我道歉!”

“夢詩當眾打你,令你下不了合,是她不應該,她太衝動了!”秋詩說:“不過,從整件事件分析,是你不對!”

“我不對?我做錯了什幺?”

“你和霍茱迪去夜總會,你們跳貼麵舞,你們的動作很親熱,有沒有這回事?”

“有!”

“你承認和夢詩在談戀愛?”

“承認!”

“你既然愛上夢詩,就應該專一,不應該再去追求別的女孩子。”

“霍茱迪是我的老朋友,我沒有追求她。”左天培理直氣壯。

“你和她沒有愛意,為什幺和她跳貼麵舞,這是對老朋友的態度?”

“貼麵舞!那算得了什幺?在外國,我們還可以和朋友的太太親嘴。”

“但,這兒是中國人住的香港。更何況,夢詩是個很保守的人,她甚至認為,隻有丈夫才可以吻她,在你之前,她從未和別的男孩子單獨約會過。你對霍茱迪的態度,她受不了!她認為你已變心,移情別戀。”

“我沒有變心,就算我變心了,她也沒有權當眾打我,我堅持沒有做錯!”

“你在追究權利,誰才有權?”

“我的太太。我結了婚,就屬於我的太太,我不會再和別的女孩子單獨在一起,如果我錯了,我的太太可以打我。”

“像你這樣說,你現在仍然有權交女朋友,連夢詩也不能幹涉。”

“我還未結婚,我是單身漢,自由自在,喜歡跟誰來往,就跟誰來往,如果我任由他人幹涉我的行動,我為什幺不結婚?”

“你有沒有為女朋友妒忌過?”

“沒有!生氣倒有,把她趕走算了,我也沒有打人。”

“你未嚐過妒忌的滋味,是你幸運。夢詩打你,是因為愛你,為愛而妒忌。”

“妒忌就打人,紅番。”

“夢詩愛你之深,連我也難以形容。這一次,你傷透了她的心。”

“大姐,沒有那幺嚴重吧!”

“沒有?那天晚上她由夜總會回來,跑進我的房間,她的臉白了,全身發抖。我們三妹是從來不哭的,那天晚上,她也哭了!”秋詩搖著頭:“見她這樣傷心,我也鼻酸!”

左天培呆了一會,沒有說話。

“趁現在大家分開,她也出國了,你們分手吧!你和她是不適合的,夢詩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也希望別人全心全意的愛她。”

“我是真心愛她,並沒有存半點玩弄之心,是她自己太敏感。”

“她的確很敏感,妒忌心重,人又死心眼。如果你們拖下去,再有同樣事情發生,我真擔心她抵受不住,會精神崩潰。”

“我不明白,實在不明白,夢詩堅強,開朗,有男子氣概,她心胸為什幺這樣狹窄?”

“這就是愛情。在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明白嗎?”

“難道我就不愛她?”

“愛她不夠深。你連妒忌都不會。”

左天培聳一下肩。

“算了,天培,天下多美女,何必自尋煩惱,既然夢詩不適合你,你還是去愛別人吧!但白說,我也不想我妹妹再傷心。”

左天培點一下頭,他告訴自己,也許夢詩真的不適合他。

此後,天培一直沒有再見夢詩,最初幾天,他去找他的“老朋友”散心,時間很容易過,但是,天天習慣於和夢詩在一起,突然身邊少了她,他漸漸感到不習慣。

尤其,他獨自一人在牧場,看見白天使,麵對著湖,他對夢詩,有難以忘懷的思念。

不想再算賬,不想重提舊事,一個巴掌算得了什幺?但願夢詩能回到他身邊。

可是,夢詩在哪兒?

秋詩一定知道,但是,他能厚著麵皮再去找她?不!

左天培沒有嚐過妒忌的滋味,但是,卻已嚐透失落的痛苦。

沒有一個老朋友可以代替她,也沒有一個新認識的女孩能跟她比。

他,越來越沉默。

他是家中的寵兒,他反常的表現,立刻引起家人的重視。

“應該替天培成家立室。”爺爺一句話。

於是,表妹,表姐,母親牌友的女兒,父親世交的千金,姐夫的妹妹,嫂嫂的親戚,一下子,來了二三十個女孩子。

一一任由天培選擇,天培卻煩死了。他為了避免煩惱,索性躲到牧場去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