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麗詩繼續打扮。
“你喜歡跳舞,不是過失,但不要參加那種通宵舞會。一方麵,跳通宵舞很傷精神,另一方麵,你和保羅在外麵過通宵,我們都不放心!”
“你們?除了你,還有誰?”
“馬伯母,上一次你們天亮才回家,馬伯母不是很擔心?很生氣?”
“那都怪你,如你不告密,媽咪怎會知道?”麗詩聽了保羅的挑撥離間,對世浩已無好感。
“麗詩,聽我的話,不要大接近保羅,他會影響你,令你變壞。”
“嗬!哈!”保羅突然走進來:“背後說人壞話,是不是太卑鄙了?”
“你來了更好!”程世浩第一次和保羅麵對麵:“麗詩還很小,她很天真,很幼稚,我希望你不要把她帶入歧途。”
“麗詩,他罵你幼稚!”保羅扇風點火,他不喜歡程世浩,他要借助麗詩的力量,除去他:“等著瞧!他還會罵你是豬!”
“程世浩,你出去,我們不歡迎你!”
“忠言逆耳,當然比不上甜言蜜語!不過,我不管你聽不聽,我還是要說:保羅並不是真心愛你。假如,他對你有真誠,他會關心你的學業,不會一天到晚拉著你陪他玩!”
“你都聽見了,麗詩,程世浩說我傷害你!”保羅攤著兩隻手:“我愛你,為了你好,我明天買飛機票立刻離開香港!”
“不,保羅,不要走,”麗詩慌忙拉住他:“用不著理他,我根本不會聽他的鬼話!”
“但是,他會控製你,他會擺布舅母對付我,有他在,我們休想在一起!”
“麗詩,”程世浩又急又氣:“不要聽他說,他在挑撥離間!”
“麗詩,我們是親戚,我們是自己人,可是,我們竟然被外人控製,被一個不相於的人管束,你說笑話不笑話?”
“他控製不到我的,”麗詩極度反感:“他隻不過是個補習教師,正如你說的,他不過是個不相幹的人。程世浩,我警告你,從今之後,我不準你再管我和保羅的事!”
“我不是管你,我是關心你!”
“謝謝!我不需要你的關心!走吧!”
“走?你叫他走?麗詩,別開玩笑,他怎能走?”保羅把麗詩的原意歪曲了:“他離開馬家,他不單隻不能再念大學,而且衣食住再也無人供奉,你用鏟子鏟他,他也不會走!”
“張保羅!”程世浩漲紅了臉:“你在說什幺?”
“好,我可以再說一遍,馬家待你太好,供你念書,供你住,給你吃的,穿的用的全給你。你不單隻不感恩:反要處處為難麗詩,給她增加麻煩,你,不是恩將仇報嗎?”
“你……”程世浩衝向保羅。
“你想謀殺?”麗詩用身體擋住保羅。
“他,”世浩內心一陣絞痛:“他侮辱我,我要教訓他!”
“你敢動他一下,我就對你不客氣!”
“麗詩!”世浩沙啞著嘶叫:“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我?”
“是你多管閑事,在作小人!我坦白告訴你,我討厭你!”
“你中了保羅的毒,你變了,你再不侮改,你將會墮落!”
“程世浩,你竟敢罵我?”
“他何隻罵你?等會兒他還會告你一狀,”保羅冷哼哼地說:“有他在,我們永遠無法相愛,我們鬥不過他的。”
“我們要跟他鬥!”
“他會把舅母捧出來,到那時,我們會被迫分開。麗詩,我雖然愛你,但是我鬥不過他!唉!還是讓我走吧!”
“程世浩,你好卑鄙!”麗詩咬著牙:“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永遠不要見到你!滾。立刻滾!”
“你趕我走,要我離開馬家?”
“麗詩,不要迫人太甚。他雖然是個小人,不過,他也怪可憐的,你趕他走,叫他以後的日子怎樣過?”
“我不管,他有種的,就不要依靠我們馬家。他有一雙手,餓不死!”
“好!”程世浩緊握著手,指甲戳進皮膚,他昂起頭:“我立刻走!”
“哼!氣死我!”
“別生氣,”保羅連忙獻殷勤:“坐下來,我給你倒杯熱茶!”
程世浩雙拳緊握走向自己的臥室,表麵上,他勇敢如勇士,其實,他內心的痛苦,內心的彷徨,簡直不可言喻。
他不想離開馬家,並非如保羅說的貪圖安逸,其實,他一早就想自立,白天上學,晚上找一份工作,假期還可以兼職。他覺得半工半讀很有意義,但是,他舍不得離開麗詩。然而,從麗詩全力維護保羅,趕他走,足以證明,他已完完全全的失去麗詩。
留下來,還有什幺意思?
可是,他真的可以那樣灑脫,一走了之而對麗詩毫無留戀?
他淚眼模糊的拉起了一隻皮箱,把自己心愛的書放了進去,也拿走幾件衣服,當他的手接觸到麗詩的相片時,他停留了一下,終於,他把相片放進皮筐!
愛一個人,是多幺痛苦的一回事?
他拿起皮筐,走出去,打開房門,意外地,房門外站著一個人。
他側過臉,匆匆擦去淚水。
“你真的要走了!”馬太太一步步向前,把世浩迫回房間。
“是的,伯母,”他盡量不和馬太大的視線接觸:“我正要向伯母告辭。”
“你太忍心,你為了麗詩,為了爭一口氣,就不顧我們!”
“你們?……”
“五年了!我們一起生活五年了,我一直把你當作兒子,愛你之心,絕不下於我自己的女兒。還有你大姐和三姐,她們也很愛你,你怎可以說走就走,不顧親情?”
“伯母,我知道錯了!”世浩垂下頭:“都是我不好,但是……但是麗詩不要我,我不能再留下來!”
“麗詩年紀還小,幼稚又無知,何必跟她一般見識?況且,她今天說過的話,將來一定會後悔,你一走了之,她就連懺悔的機會也沒有了。世浩,聽話,不要走!”
“假如我留下,麗詩會認為我沒有誌氣。”
“麗詩說話,實在太傷你的心,假如她肯向你道歉,你是否願意留下來?”
“道歉?那是沒有可能的!”
“要是她真的道歉了,你會不會看在我和幾個姐姐的份上,寬恕她,留下來?”
“這……”
“給我一個麵子,等一下,等事情解決了再走……”
端姨走進麗詩的房間,看見麗詩正在穿高跟鞋。
“你準備出去?”
“和保羅去跳舞呀!”
“舞跳不成了!”端姨拉起她便走:“你媽咪要見你,快跟我去吧!”
一直跑到程世浩臥室的門口,麗詩心知不妙,突然不肯進去。
“麗詩,進來。”那是馬太太憤怒的聲音。
“快進去吧!你媽咪生氣,誰都怕!”
麗詩無可奈何,推門進去,看見程世浩扶著窗框,背向大門,他的腳下放著一隻皮篋。
馬太太麵色凝重地坐在一張椅上。
“世浩要走了!”
“嗯!”
“是你迫他走的。為什幺?”
“程世浩把一切都告訴你了,我說的話都是多餘。”麗詩盯了世浩一眼。
“世浩?假如他肯說你半句壞話,你今天也不會變得那幺壞。”馬大大板著麵孔:“你們三個人的話,全是我在你房門外聽到的!你知道你的聲音有多大,吵得全屋子的人都聽到了。你這個孩子,越來越不明道理,好人壞人都分不出來。”
麗詩垂下了頭。
“世浩並不是個不相幹的人。他是你媽咪心目中的兒子,你們妹妹的好兄弟,他給我們溫情,令我們一家更美滿。每次我生病,他總是衣不解帶,前些日子你三姐有病,他一下課就去陪伴她。你說,這樣的好孩子往哪裏找?”
麗詩半句話不說。
“至於對你,更無微不至,你常常欺負他,他半句怨言也沒有,他關心你,愛護你,這是有目共睹的。他愛你之心,連我和你爸爸都比不上。你不單隻不領情,還胡言亂語,你知道嗎?你剛才說的話,很傷他的自尊心。”
麵向窗外的程世浩,淚不禁湧上來。
“世浩要走了,我留不住他,不過他量大。假如你肯道歉,我相信他會原諒你!”
“我又沒有做錯!”麗詩抿著嘴:“是他要惹我的!”
“惹你?叫你不要參加通宵舞會,叫你多讀書,算是惹了你?你才十七歲,不讀書,幹什幺?世浩全是為你好,假如他不關心你,他根本不會理你!”
麗詩咬著下唇。
“我跟你說了半天道理,你到底聽懂了沒有?道歉,快向世浩道歉!”
“不!”
“啪!”一個大巴掌,驚醒了滿腔委屈的世浩,他看見臉上印著五隻深深指印的麗詩,很心痛,他走上前去,勸住馬太太:“伯母,不要再打麗詩!”
“你不要管!這孩子大放縱,太任性,我非要教訓她不可!”馬太太一手抓起一個球拍,追著麗詩打,麗詩不敢奪門而出,隻有像一隻受驚的免子那樣在房間裏竄。
世浩習慣於保護麗詩,這時候,他已忘了自己,他跑到麗詩的麵前,用身體擋住她:“伯母,求你不要打她!”
“你走開!”馬太太力大無窮,她一手把世浩推開,她手中的球拍正要向麗詩拍下去的一剎那,麗詩叫了起來:“媽,我說了。”
“說!說!”馬太太捧著心,喘著氣。
“對不起!程世浩。”
馬太太望住世浩。她期待著。
“伯母,隻要你不打麗詩,你要我做什幺,我都答應……”
夢詩推開虛掩的門,看見世浩手中拿著書,眼睛卻看著麗詩的照片。
“世浩!”她走進去。他連忙擦幹眼睛,站起來:“三姐!”
“和麗詩吵架了?”夢詩拿起麗詩的相片。
“都是我不好,我不會說話,惹她生氣。”
“這一次,你的確要負百分之五十的責任,你是錯了,不過,並不是說錯活,而是對麗詩的事,由一開始就措了!”
“三姐,希望你指導我。”他虛心地說。
“第一,你太內藏,心裏喜歡麗詩,但從來不敢表白。我並不是叫你一天到晚說:啊!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的靈魂那樣肉麻。但是,起碼,你應該讓對方知道你愛她。假如你和麗詩相愛在先,那幺,保羅絕對侵占不到麗詩。因為,你的條件並不比保羅差,而且先入為主。麗詩有了你,她不會另戀別人。第二,你過分溺愛麗詩。麗詩是我的妹妹,我當然希望你愛她,但是,愛和縱容不同,你可以愛她,但是絕不能嬌縱她。對於太容易得來的東西都不珍惜,你事事順她,她會覺得你太平凡。而且,年青人都喜歡新鮮,刺激,你毫無理由的寵她,她會認為你自卑,不是愛。況且,你凡事以她的主意為主意,她也會覺得你沒有誌氣,沒有男人氣概。女孩子,需要安全感,需要一個比她強,事事有主見的人保護她。你千依百順像個奴隸,又怎能令麗詩依靠你呢?她跟你在一起,會覺得沒有安全感,她甚至認為她勝過你,那幺,她反過來要保護你,你豈非變成她的包袱?所以,我認為你、麗詩、保羅,三個人之間的不愉快,不能全怪第三者,一切都有遠因近果。麗詩。保羅自然犯了很大的錯誤,但你也難辭其咎,對不對?”
“三姐的話非常有道理,我真的要好好檢討一下。”
“知道錯,能夠改,知彼知己,以後你和麗詩相處,一定愉快!”
“對於麗詩,我不是太遲了嗎?”世浩搖頭感喟:“失去的,不會再回來!”
“一定會回來!”夢詩拍一下他的肩膀:“記著我的話,愛要愛得適當。愛是真誠的,不應該由某一方單獨灌輸……”
麗詩靠在床上,看徐森一的著作《彩神》。
那是從秋詩那兒借回來的。
保羅推門進來,坐在床邊,拉下麗詩手中的小說。
“不要看書,陪陪我。”
“我們分開還不夠一個鍾頭,你答應讓我休息一個下午的。”
“難道我連一本書都比不上?”保羅翻身上床,搔她,吻她,終於兩個人在床上纏作一團,保羅卻是壓在她的身上,吻她的唇,吻她的脖子,吻……他還一麵伸手去解她胸前的鈕扣,解了兩顆,麗詩突然捉住他的手:“不要,不要這樣!”
“為什幺?”保羅摹地跳起來,用背脊背向麗詩:“你為什幺老是拒絕我?”
“我不想做壞事!”麗詩一麵扣鈕扣一麵說:“我才剛過了十六歲,媽咪說,女孩子要潔身自愛,要理智,不能讓男孩子占便宜。”
“占便宜?靈欲一致是真正的愛,你不肯,證明你不愛我。”
“難道你不想將來的太太是個清白的女孩?你不在乎……”
“我不管將來,我隻知道今天,你愛我,就應該聽我的!”
“你知道我一向很聽你的話,為什幺你不可以聽我一次?這是最嚴重的,媽咪說得對,女孩子應該保持清白。”
“媽咪,整天的媽咪,你到底愛你媽咪還是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