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錐花
破舊黴濕的閣樓,少年眉眼滿是戾氣,下巴處一道暗紅色的傷疤,從嘴角一直蜿蜒到脖頸。
他張腿坐在低矮的床板上,慘盯著不遠處牆壁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小姑娘梳著羊角辮,親昵的依偎在一個老婦人懷裏。
仔細看,少年居然有著一雙罕見的冰藍色瞳孔。
他是混血。
少年不動聲色移開視線,緊繃的下顎緊了緊,這是被小姑娘救回來的第二天。
他動了動受傷的腳踝,對著浮沉空氣暗暗罵了一句髒話。
從他醒來後,睜開眼的一瞬間,那個姑娘沒了之前的討好和仔細,眼神布滿小心警惕。
即便這樣,她依舊會將大人獎勵給她的糖果分一顆給自己。
一共兩顆,少女會乖巧坐在屋裏的木凳上,先剝開糖紙,將糖放進嘴裏,然後衝他伸出手。
掌心裏,是另一顆閃著晶瑩光澤的水果硬糖。
耿陟記得那滋味,酸甜的,像是要膩化他的舌頭。
遙遠的記憶,潑天的雨幕,不知名的小鎮。
還有,肩上一條背負的人命。
淩晨3:49分,耿陟睜開眼睛。
夢中最後一個畫麵定格在,高低旋轉的舊時樓梯,少年忍著腳踝的痛,想下去。
在樓梯的拐角,瞥見瞥見樓下,少女蜻蜓一般青澀優雅的身體,她站在古老的試衣鏡前昂起頭,手臂雪白纖細,在頭頂留下一個精致的停頓。
耿陟那時候才12歲,除了睜大眼睛,擺不出別的表情。
閣樓那個天梯一踩便吱吖亂叫,他記得,那時候自己不小心動了一下,腳下的木梯子發出了難聽的嘎達聲,同樣驚擾了下麵的姑娘。
小姑娘受驚似的蹬蹬蹬的跑到了外麵。
之後的幾天,她再也沒跳過舞,看見自己也是滿臉的逃避和警惕。
屋內黑暗,耿陟幹脆坐直身體,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他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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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s市悶熱不堪。
普陀區一處高檔公寓,少女臥室的化妝桌上擺著隔夜的剩菜,火雞麵的醬料倔強的透著一絲.誘人的光澤。
屋內靜悄悄,依稀能聽見小小的打鼾聲。
旁邊是花裏胡哨的電腦桌,以及一架羅技c920攝像頭。
“嗡嗡嗡—”手機不停的震動。
一隻白嫩嫩的胳膊從空調被子裏伸出,摸索了半天終於在床頭櫃上摸著了擾她清夢的禍首。
少女嚶嚀了幾聲極不耐煩的按下接聽鍵:“誰!”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電話那頭吼得振聾發聵。
手屏上清楚寫著北京時間12:30分,外加N個未接來電。
她騰的坐起身,瞬間清醒。
又一次完美的睡到中午。
“豬,你出門沒?”電話那頭已經放棄了粗鄙之語,豬這個詞再貼切不過了。
“快了快了!我穿鞋了。”少女掛了電話,迅速拿起鞋架上的鑰匙包,從小區飛奔而下。
她不知道的是,從她下樓起,小區綠化帶原本停泊著的一輛路虎攬勝也一聲不響的悄悄跟著她。
少女名叫薑小圓,大學畢業剛滿一年,目前的職業是一名網絡吃播。
她在筷手平台人氣很高,擁有一大批腦殘粉。
官方曾經做過一次調查,粉絲們喜歡她的理由,絕大多數是:她挺憨的。
最初薑小姐並不能接受這樣胡亂的評價,你們才憨,你們全家都憨。
一個視頻2000多評論,她宛如一根筋的小傻子,逐條回複那些說她憨的言論,這樣那群粉絲叫的更歡了。
在筷手短短一年,收獲粉絲58萬且都是死忠粉,女粉遠遠多於男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