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來,原本蓋在我手上的披風隨即騰空,冷風一吹,我不由得打了個抖,他看到了,卻隻是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你骨頭硬!那就好好硬著!跪到你骨頭沒那麼硬了再說!”
門被大力關上,我看著緊閉的四方大門,抬頭看看滿天繁星,突然覺得很可笑!
縱使會有所求,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可我不過求一個安穩人生,何以會被人如此對待?自從來了這裏,大病小災就沒斷過,我看著蒼穹大地,突然覺得心中無比悲涼:枉我自以為來到這陌生的塵世,會是全新的開始,卻連起碼的自由的都沒有,三年多了,我連魔宮大門都未曾出過,鞭笞,侮辱,耳光,這些我都能夠忍受,誰叫我技不如人,無法自保?
可是,每到夜深人靜,那種蝕骨的孤獨,才是最最讓我難以忍受的!但再世為人,我早已過了因為寂寞虛榮而尋找溫暖的年紀,對這一切,我已不再奢求!
不知跪了多久,我已陷入睡夢之中,夢裏,曾經的父親抱著年幼的弟弟在空蕩蕩的別墅裏,看著我的照片落淚!弟弟年幼,牙牙學語,看著我的照片,粉嘟嘟的小嘴流著口水,依依呀呀:“媽媽……媽媽……”
父親抹了一把淚,摸著弟弟軟綿的小臉,“是姐姐,一遙姐姐!璿兒,叫姐姐……”
“姐姐……姐姐……”原來這孩子叫璿兒,我心裏百味交雜,不知是何滋味!
始終血脈相連,我對這孩子恨不起來,但我自問並非柔善女子,做不到聖母瑪利亞那樣的寬容,一想到這孩子的母親是珊瑚那樣虛榮淺薄,囂張跋扈的女子,還和桑世豪一起將我逼上絕路···我無論如何,無法原諒!
可是,那孩子這樣小,這樣軟,這樣乖巧,在那個孤獨地塵世裏,陪伴著我唯一牽掛著的父親,若我的孩子沒有死,若我的孩子還活著,他也長大了,也許是個粉雕玉砌的小公主,也許是個帥氣逼人的小王子……我也不會過上這樣的生活,求生無路,求死無門!
“一遙,醒醒,快點醒醒···”我的臉被誰輕輕拍打著,睜開眼睛,“青鳶?”
青鳶皺著眉頭歎口氣:“宮主真的讓你跪了一夜嗎?”
我神思猶在夢裏,連她問什麼也沒聽清楚,隻是條件反射般的點點頭:“嗯!”
青鳶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怎麼也是宮主下的令,我也幫不了你!你等會有點眼力價,我去給宮主洗漱,你自己好好把握啊!”說完,還拍了拍我的肩膀,遞給我一個眼神,“你懂得”!
我欲哭無淚,這眼神的意思是……以身相許?
更深露中,跪了一夜,身上的衣衫早就被露水打濕,貼在身上,勾勒出身體的線條,我的臉一下子紅了,難怪青鳶會出這樣的餿主意!我現在這幅樣子,配上眼淚,也算得上是梨花帶雨吧!不過,想到裏麵那個魔頭的臉,再想想我夢境中父親老去的容顏,對桑世豪的恨意也逐漸加深:你傷我,我不怪你,可你和那賤人欺我父親,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或許連我自己都沒感覺到,對前夫的恨意,竟百般不公的轉移到了魔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