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情況怎麼樣?”二舅問。
“不太好,腦溢血,估計要做開顱。我跟我在老家的醫生同事問了情況。” 二舅聲音接著響起。
“東哥兒和蘭姐兒回去了沒?”二舅媽問起。
“阿娘,我和阿姐批了假就坐車回去。” 東哥的聲音裏帶著哽咽。自家父親這樣,任誰都會如此吧。
大舅腦溢血做了開顱修複手術後,證實是良性,送醫及時。後續問題就是要慢慢養好身體,然後做複健運動。
瀟灑了二十多年的人,一貫自由自在的人,突然之間變成如今這個模樣,想來誰都受不了。
羅媽從醫院回來後,就情緒低迷,神情哀傷。“早就跟他說過,每年都要去檢查一下身體的,不聽。不要喝太多酒,也不聽。那麼年輕就這樣了,往後的路該怎麼過下去啊!”
羅爸看羅媽哭的難受,“現在說這些有鬼用?早知道,早知道,哪裏那麼多後悔藥吃。再說,他要聽你們說話的話,就不會搞成這幅鬼樣子。還拖累了子女……”
“羅尚,那是我親大哥,有你這麼說話的嗎?”羅媽大喝一聲。羅爸撇了嘴了努嘴,轉身出門離開了。
郝莉看著羅媽獨自一人坐在那裏難受。郝莉腦子裏浮現的卻是羅源大舅媽的影子。
舅媽前麵十多年一直在照顧公爹,無微不至,把他老人家沒有遺憾的送走。好不容易安生幾年,大舅又這樣子了。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十多年在娘家顧家,十多年照顧自己的孩子,十多年照顧公爹,往後的不知道多少年照顧丈夫。
每個人的命數都是不一樣的。在這個小縣城,有太多太多的婦女,她們一輩子就這麼過完她們短暫的一生。不能怨,不能埋怨,因為這都是正常人的生活模式。
郝莉很是惶恐,難道自己也是要這樣為了家庭一輩子這樣過?她不想,她想反抗。但目前卻是無力改變。
年後大家一起去外婆家。郝莉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正佝僂著身體,一隻手彎曲著,嘴巴有點歪。說不震撼是假的。
前些日子還笑嗬嗬的拿著抓來的鷓鴣鳥,說是給大寶二寶補身子。還會跟羅爸說,他在哪裏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物。物是人非,事事無休啊。
“大舅,新年快樂,紅包收著。”郝莉壓了壓眼角即將要落下來的淚,微笑著握了握他的手。
“啊!啊!啊……”說不了話的大舅隻能吱哇亂叫。然後。五十多歲的大舅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可能是感歎命運不濟,也可能純粹想說話說不出來急哭了。
“慢慢來。不急,大舅,不急,會好起來的。”見大舅情緒穩定下來了。隻是默默流眼淚。郝莉逃跑似的走開了。再待下去,要一起哭了。
“不哭,不哭,大家看了都不好受。” 羅源抱了抱躲在樹下的郝莉。他們的麵前是層次分明的水田,旁邊的池塘裏遊出來幾條肥沃的魚,這魚還是大舅放進去的。說是養肥了,給大家切魚片泡魚生吃。
“吃飯啦!”外婆喊了一聲,四散的人又圍在了一起,走向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