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能斷了?”何滿滿看著命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自然需要有人指點。然哀莫大過於心死,他此番打擊,必然好遊說。”命格說著,化作一個老道,“剩下就請元君看我的吧。”
風寂雲歇的成羽山莊,仙風道骨的老人自門外而來,一副看透世事的無為模樣。
何滿滿在樹上聽著他說的,心不動而情不動,情不動而意不動。世間不過一場浮生大夢,小友早已嚐遍了人間情欲,不若歸去,不若歸去。
歸去哪裏?
自然歸去那九天之巔,歸去雲程萬裏之上,那縹緲天地間的無上之地。
為何歸去?
浮生皆是一劫,愛恨嗔癡,不過心妄。若你還看不透,參不透,不若問道,問道天霄。
花開花落,雲卷雲舒,千帆過盡,頓悟初心。
若是還參不透該如何?
若是還參不透,便是修行不夠,到時再來人間走一遭。看盡三千紅塵,朝代更替,許是她欠你的,又或是你欠她的,又有何分別?
情不動心不動,方證大道。
若是不行一遭,又怎能看清?看清之後,為何不離去?
那一夜,“白羽帝君”親手挖下墓土,將何滿滿下葬。
總是風流或者溫柔的眼角掩去光華,一席白衣,一柄長劍,隻身遠赴昆侖,求道此生。
何滿滿望著“白羽帝君”的身影,想起那位真正的帝君,想起那些落在荷池的梅花,想起他說:“我們是不是曾見過?”
“帝君,就要快好了,你等等我。”
待得你的魂魄歸位,待得你我曆劫重聚,我會回到你的府中,回到那株梅樹下,與你訴請,與你結永世之好。
“白羽帝君”拜師昆侖道人。
福生無量天尊,修心煉性,獨全其真。
內秀真功,外修真行,功行兩全,方可正聖成真。
“白羽帝君”盤坐的時候,何滿滿就趴在房梁上看著他,一看就是一整天。
這段時間,她倒是願意陪著,反正這人間也不過天上幾日。待得成羽證道之後,與帝君合二為一,那時候還不知道記不記得她,記不記得這段往事了。
他與帝君是一樣的,卻又是不一樣的。
他沒有帝君的冷漠隱忍,也沒有帝君的寡情薄幸,他風流紈絝,卻真真將她放到心上,奈何她也不過負了他一片心意。
轉而想來她曾被帝君拒絕,而現在有幸能拒絕帝君一次,也算因緣福報。
偶有一日,遠遊的道人進了成羽的房間,驀然一陣清風拂過心上,碧波粼粼,花滿人間。
屋子內幹淨整潔,簡單的樸素,道人望著房上片刻:“無量天尊。”
“法師?”
“仙氣縈身,不日方可證道。”
道人恭敬地行禮退出門外,何滿滿趴在梁上,看成羽仰起頭看著她,卻隻是看著這一片空空的房梁。
他的墨發早已花白,束著簡單發髻,眉目靜然。周身浮華之氣散盡,內斂持己,他的眉目早已不在一挑一勾盡是情誼,隻有端坐神像前安靜沉默的道者。
一眉一笑俱是冷然淡漠,他站在那裏,倒是十足像極了天宮的帝君。
不知不覺,她已經在房梁上陪了他數十年了。
浮塵若夢,枕膝天晴。
遠方天際隱隱雷鳴,成羽眉目蹙起。
烏雲疾走,轟雷仿若耳邊,何滿滿知道,這是“白羽帝君”的雷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