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孫成一離開,左霜霜立即緊緊地關上大門,好似深怕孫成會化成煙霧,無聲無息地自門縫鑽進來纏住她一般。
背抵著門的她,閉上明眸,長長地舒了口氣。
孫成怎麼會有這樣異想天開的提議呢?她從來沒想過,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太不可思議了。
當左霜霜睜開眼時,左家兩老不知在何時已來到她眼前,而一旁還站著狄烈。
她還來不及說話,左母已先開了口。「霜霜,妳為什麼不答應孫成呢?」
看來他們已經聽到孫成求親的那番話了。她沒法子多去留意父母那乍驚還喜的表情,心裏隻納悶著,緊鎖眉頭的狄烈,那深邃得彷佛永遠看不出情緒的眼眸背後,現下到底會怎麼想?
「他很好,是我配不上他。」她搬出借口。
「可是人家都央求妳嫁他了,就表示不會嫌棄妳啊!」左父興奮不已,他最小的女兒終於也要嫁出去了,實在太值得高興啦!
「是我自卑,我害怕嫁給那樣高貴的人。」左霜霜說得一點也不真誠。
左母結結巴巴起來,「妳不會,不會真的不想嫁他吧?這可是很難得的一門好歸宿啊!」難道這寶貝女兒真要當個老姑婆,一輩子被人嘲笑嗎?不,做母親的她是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左霜霜很想大聲地說「是」,但見父母已是不堪再受刺激的驚嚇模樣,她困難地咽下一口口水,才道:「我總要考慮考慮吧!」先拖著再說。
左母的眼睛倏地發亮,「此話當真?」有考慮就代表有希望。
「……嗯!」左霜霜模糊帶過,沒給他們肯定的答案。
此時,左家兩老終於相視而笑地走回內房。
瞧他們高興的樣子,怕是開始討論起嫁妝來了。左霜霜無奈地垮下肩膀,臉一抬,迎上狄烈的眸光。「你有話要說嗎?」
狄烈凝視她半晌,終於問道:「為什麼不嫁他?」
又是這個問題!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這樣問呢?連你也一樣!」左霜霜很不耐煩,「難道我不嫁他都不行嗎?」她總有選擇權吧!
「我隻是覺得,妳終究還是要嫁,而孫成的家世這麼好,是個很不錯的選擇。」狄烈平靜地分析,看不出其它情緒,似乎是真心的為她打算。
但是,左霜霜一點也不感謝他的好心,聽了反而更加煩躁。
「我嫁不嫁他關你什麼事?是知道侯門深似海,怕我死在裏麵嗎?」她沒來由的生起氣來。
狄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要輕易說『死』字。」
「要你管!」左霜霜一甩頭,徑自往內院奔去。
在她經過身邊時,狄烈手一伸,扣住她纖細的手臂,結果在反作用力下,左霜霜立即跌進他懷裏。
「幹什麼?」左霜霜被撞得頭暈目眩,分不清東南西北,隻能輕喃著埋怨。
狄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扯住她,隻是看她賭氣地跑走,他的心無端一揪,然後在還沒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將她擁入懷中了。
他們的視線定定地相望,體溫也藉由身體的觸碰而不斷升高。
左霜霜的粉臉嫣紅,目光迷離。
狄烈的眼神卻是專注而深沉。
「沒什麼。」狄烈輕輕地回答,好像聲音一大,她就會突然消失了一般。
左霜霜敏感地察覺到他的大掌停在她腰間,她居然有種顫栗的感覺。「你、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沒有。」他什麼也不想說,此刻隻想抱著她,就算天崩地裂也無所謂。
他沒有話要對她說嗎?左霜霜的心底忽而生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失望,她覺得他應該要跟自己說些什麼才是,而且那是對他們都很重要的話。
狄烈在兩人的目光中,逐漸感到體溫的急升與某種原始的躁動,他俯下頭,想做一些可以緩解躁悶的事。
左霜霜很自然的閉上眼,她隱約知道他要做的是什麼,而這一刻,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反感,即使他是她理智上的敵人。
狄烈的氣息重重地噴拂到左霜霜嬌嫩的臉上,他的唇慢慢地湊近她的──
「霜霜,妳有沒有看見狄烈?」左霧霧溫柔的嗓音不算大,卻將兩人震得同時往旁邊跳開。
這時,左霧霧剛好走出來,見著兩人像木頭一樣僵立著,樣子還有些尷尬,不禁好笑地問:「你們兩個是怎麼啦?」
左霜霜心一慌,原本緋紅的臉蛋更是紅上幾分,她垂著頭,低聲道:「我進去了。」然後便急忙奔進內院,連頭也不敢回。
「她怎麼了?跑這麼快。」左霧霧微詫,問向狄烈。
狄烈很快地回複平靜,找了個借口搪塞。「可能是肚子餓了吧!」
「是嗎?」有點可疑喔!
他打斷左霧霧的繼續猜想,問:「夫人,找我有事嗎?」
「對哦!我前幾天收到燹的信,可是一直忘了回。」有了身孕之後,她的記性是越來越差了。「你幫我把信送去,我怕又會忘了。」
「好的。」狄烈將信接過。
「千萬要記得喔!」左霧霧慎而重之地交代。
「請夫人放心。」他承諾道。
左霧霧滿意地點點頭,驀地又想到──「對了,剛才霜霜的臉很紅呢!你們又吵架啦?」
怎麼避過來,轉過去的,還是躲不開這個話題?
「沒,沒吵架。」事實上,他們非但沒吵,還摟在一起呢!
真是見鬼了!他怎麼會突然鬼迷心竅地抱住她,還差點吻上去呢?不過,她那嬌豔欲滴的紅唇也確實誘人──停停停!他在胡思亂想個什麼勁啊?別開玩笑了,難道他真願意被這個女人綁一輩子嗎?嚇都嚇死了!
左霧霧觀察著他略顯僵硬的臉色,很是疑心,「你們兩個今天都怪怪的。」
「沒事的,夫人,時候到了,請進去吃飯吧!」狄烈口拙地找著話題,深怕她再追問下去,他對撒謊這種事可不太熱練啊!
「對哦!是餓了呢!」經這麼一提醒,左霧霧食欲頓起,於是也忘了狄烈與左霜霜的怪異,轉身就走向內院。
狄烈大大的鬆了口氣,然而腦海卻不受控製地想起剛才左霜霜那美豔的誘人模樣,且突然口幹舌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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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母親在門外喚她吃飯時,左霜霜隻丟出一個「沒胃口、不舒服」的爛借口,無非是不想見到狄烈。
她將被子連人帶頭地全部蒙住,彷佛隻有這樣,才能不讓自己的嬌羞流露出一分一毫。
自己真是亂得一塌糊塗!
理智一回籠,她就懊惱得半死,甚至羞愧得想死去!
想到剛才她居然偎在他的懷裏,沒做任何掙紮不說,還仰起頭,等他降下一吻?有沒有搞錯?她應該是用力一把推開他,再狠狠給他幾個拳打腳踢才是啊!
天哪!她的理智怎麼可以在那麼重要的一刻離開?這下可好,剛才的模樣一定糗斃了,狄烈一定會咬住這點嘲笑不止,或者以此要挾她發放工資,還是……把這個當笑話傳遍整個通州,讓她以後難做人?
她實在猜不準狄烈會做哪一樣,說不定會是她設想以外更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