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她人生中感到最開心的那一刻--是!除了跟皓在一起時,另外還有個時劉--就是當她盡興淋漓在舞台上跳完舞之後,得到眾人歡呼、肯定的那一刻。
而為了能一直得到那一刻,她毫不猶豫選擇了--離開父母、甚至離開皓……
皓一定是明白了,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要她在舞蹈與他之間做選擇,雖然真實很傷人,可她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做出了選擇。
是這樣嗎?真是這樣嗎?
不是皓毀了他們之間的愛情,是她!一直都是她!
人畢竟都是最愛自己的,所以她才會毅然選擇自己的夢想,更以為所有愛她的人都應理所當然的支持她……
可回過來說,她拿什麼回報他們?她在意過皓的真正夢想嗎?她所看到的未來是她自己的,有否看到皓想要的未來呢?
她透過舞蹈追尋著自我,更迫不及待地想將這份意念跟自己最重視的人分享,也許她早有所覺,所以才會不斷地寫信,地不願承認是想透過最親密的愛人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其實更想宣揚自己獨一無二的特殊,希望愛人可以更加珍惜,也許她的做法並沒有錯,可她卻忽略了皓真正的感受。
她總是跟著一群人在一起生活,跟舞團的夥伴們……所以即使離開了父母跟皓,她也不會感到孤單,卻也同時忽略了他們的寂寞。
不可能去期望一個人可以完全懂妳,卻不要求任何回報!
皓有向她宣揚過他的存在嗎?並沒有!初時以為是皓害羞或是自信,覺得不需多此一舉,她拿此做為皓斷掉音訊的合理理由,但皓的本意真是如此嗎?
她並沒有真的了解過皓,至少--在他們分隔兩地之後,她完全沒有注意、看到皓的轉變和想法,因為不明白,所以才會愈行愈遠,直到再也無法交會。
更卑鄙的是,她為了再度得到皓的愛,不惜放棄舞蹈,願意立時嫁給他、成為他的妻、成為他孩子的母親。
當有這樣的意念產生時,舞蹈之神才會離她遠去……
原來--真是她的緣故!會演變到今天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領悟到這點之後,她走向萊茵河,原先慢慢走,最後快步跑了起來。噢!冀求萊茵河水可以滌盡她的錯誤,讓她可以原諒自己。
在抵達河邊時,她蹲跪了下來,觸碰那冰涼的水,整個人打了個冷顫,但某種瘋狂的意念也湧上。
毫不猶豫地脫下衣服,讓自己一絲不掛赤裸地走進萊茵河中。
河水很冰冷,一進去她立刻猛打冷顫,可她不退縮,隻是往前進,直到水及腰部,她才停下,捧起一把水在掌心,深吸口氣。
「悠悠的萊菌河水,今天我在你懷中滌去我過去所犯的自大和錯誤。」她讓河水從頭頂流泄而下。
「悠悠的萊茵河水,今天我在你懷中謙卑地祈求--讓我拋掉過去的自私和對愛情的迷惘,可以重生。」她整個人坐下,讓河水淹沒她的頭頂。
悠悠的萊茵河水,把我對皓的所有恨與怨念都帶走,隻留下曾存在我們之間最純淨之愛的回憶。
直到再也無法呼吸時,才衝出水麵,如此反複數次,每一次,有些記憶浮上,有些感覺更清楚了,她再一次重新檢視自己,再一次認清自己,心頭愈來愈熱。
悠悠的萊茵河水,請讓我有個重新的開始--
她閉眼切切祈求,直到寒冷刺骨,再也忍受不住,才往河邊開始走去,可是腳突然一陣抽筋,讓她整個人往前撲了過去,猝不及防,喝了好幾口河水,嗆得她頭昏眼花,欲掙紮坐起時,腳又痛得無法配合,水不斷地淹過她的頭,恐懼不禁湧上,難道她就此--
一雙手臂從她腋下提抱起來,讓她擺脫水困,得以重新呼吸,她用力的嗆咳,待平靜下來時,卻發現救她的人動也不動,兩人仍置身在水裏,手臂也依舊擱在她的雙峰。
另一種驚慌湧上,沒忘了自己此刻一絲不掛,若對方是男人,他又豈會……
可這種驚慌在十秒後就褪去了,雖沒有回頭,但可以從那人擁抱她的力道以及所散發的存在感認出來。
「你……要不要放開我?」她抖著聲音問道。
她歎口氣,正想跟他說待在水裏很冷,可不可以離開……
「妳想往前還是往後?」
她愣了愣,沉默一下。「如果我說往前呢?」
「那就走呀!」
「--你要跟我一起?」
「當然!我們是搭檔。」他的聲音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的話令她一陣顫栗。「你是認真的?」
「帝?夏爾從不說假話。」
「我……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沒關係,我懂就好!」
一聲輕歎。「這話--在『當下』是說真的吧?」
「是!我現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她毫不懷疑,他大概會跟那一夜同她一起跳下樓般的走進萊茵河裏,直到現在她才肯承認,某種聯係早在那一夜時就已產生。
他們都還沒走出那個漩渦。
打了個冷顫。「往後,回去吧……我想穿上衣服。」牙齒邊說邊打顫,忍不住縮往後貼近他火熱身軀取暖。
他沒有異議,抱起她轉身往岸上走,待她穿上衣服後,他已經找來一些枯枝生起火來,讓她的身子暖和起來。
她望著平靜無波的河麵,身體不再打顫,回暖後心情也異常的平靜。「你說過--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出賣的!還記得嗎?」
「記得!」
「我曾經為了夢想出賣我的愛情。」
「……」
「結果--我的愛情沒了,夢想也沒實現,可--我現在不想再兩頭落空了。」她深吸口氣。「所以我決定要努力實現我的夢想,繼續做另外一件可以讓我活著開心的事--跳舞。」
她望向他。「這輩子隻怕我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若你跟我在一起,隻想要性不要愛,彼此之間沒有任何承諾,沒有責任,誰先感到厭倦可以立刻提出分手,絕不拖泥帶水,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接受。」
他瞇起眼。「聽起來不錯,但我拒絕。」
「咦?」
「我曾經出賣舞蹈以換取自由,但是我發現我隻能在舞蹈中尋到自由,但就像我之前提出的--我願意出賣自尊以贏得伴侶,妳覺得結果會如何呢?」他看著她。「我不在乎妳會不會愛我,但妳是我選的搭檔,我不想放棄妳。」
她看著他,然後搖搖頭。「我不介意當你的搭檔,但我不承諾期限。」
「好!這就夠了!除非妳找到比我更好的,或者我找到比妳更好的,我們就結束合作關係。」說到這,他頓了一下。「當然--我不認為妳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
她瞪著他,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是呀!是很難再找到比你更自大、傲慢的。」
看到她再度露出笑顏,他全身緊繃的情緒才慢慢鬆懈下來。「我有足夠的條件傲慢,不是嗎?」
真是自傲無比!對他好氣又好笑,不過他有此自信,她又何嚐沒有,能被帝?夏爾選為搭檔的人,自然也有過人之處呀!想到這,她不禁又笑了。
「想到什麼笑出來?」
「秘密,」
「需要我提醒妳嗎?搭檔之間不可以有任何虛假、欺瞞--」
「我想跳舞!」她站起身,手伸向他。「我們先來跳舞吧!我們先從默契良好的舞蹈搭檔做起。」
其它的則以後再說嗎?帝壓抑著問題,注視地一會兒,然後伸手握住她的,然後一躍而上,「好呀!就先從這裏開始。」
月光下,圍著火,淙淙水聲、高低不一的蟲鳴和著夜鶯啼聲是唯一的音樂,他們隨興的舞著,時而芭蕾,時而隨興扭動,不顧章法,隻管痛快。
她現在不想說到愛,他也不勉強,可他絕不會放棄任何可能改變她想法的機會。
當舞到筋疲力盡,當舞到不能再舞的那一天--
他將會好好地誘她同意當他永恒終生的搭檔。
因為隻要是他想要的,他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手!帝默默地對純淨的萊茵河由衷的發誓。
【全書完】
編注:有關「皓」的相關愛情故事,請見花蝶808《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