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否認!所有人都把這次的意外怪罪在辰揚身上,但--是辰揚一個人的錯嗎?從台灣回來後,妳就像變個人,也不注重飲食控製,體重失常,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妳的搭檔辰揚豈會不知?他拚命替妳掩飾,結果他自己也因此受傷,可他沒說出來,獨自一人承受,也不忍指責妳,結果妳依舊不知改進……」婉宜閉上眼睛。「那天舞台上的意外,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辰揚在那些日子所累積的傷,全都在舞台上那一刻爆發,失手將妳摔下。妳不要怪我殘忍點出事實,因為我就在妳的身邊,看的比誰都清楚,更知道這意外絕對不是辰揚一人的錯,會發生這一切,根本都是妳自找的!黎玫藍,妳讓一個男人毀了妳!」說到這,婉宜聲嘶力竭地吼道。
兩人相識這麼多年,從未發生過任何的不愉快,而這樣難聽、不顧情麵的話語更從未出口過,這是第一次,隻怕也會是……最後一次!
玫藍聽到這裏,停下掙紮,力氣已用盡,再也動彈不得,隻能目光空洞的瞪著天花板,任憑淚水奔流……
婉宜一邊抹去淚水,一邊推開椅子站起身。「我來……是跟妳說再見的!我已經提出休學,並退出舞團,後天--我會帶著辰揚的棺木回台灣,然後從此退出舞蹈界。」她靜靜看著床上不再做出反應的玫藍。
就這樣了……就這樣了……
婉宜站起身,逼迫自己轉過身子,不再看她一眼。
「對我而言,妳已不再是我熟悉的黎玫藍,也不再是我的好朋友,從今以後--我將會徹底的遺忘妳,因為唯有遺忘妳,我才可以不再想起妳對我跟辰揚所造成的傷害,尤其對辰揚--妳所做的事更是無可原諒。」說完,她快步走向門邊,拉開,衝出去,將一切關在門後。
她用力咬緊牙關,一會兒後聽見病房內傳出淒厲的哭聲,刺耳得讓人心痛,但她沒有感覺--她不會再允許自己對黎玫藍心軟。
因為黎玫藍已經徹底毀掉兩個人,一個是辰揚,另一個就是她,而最不可原諒的是--她毀了自己!
吳婉宜在自己的哭聲爆出前,轉過身快步跑開,以最快的速度跑開,引來數字醫護人員的側目。
不過她並沒有離開醫院,而是奔進另一層樓的病房,並大力推開其中一間。
她瞪著那手腕還綁著繃帶仍昏睡的俊美男子,一步一步的走近,然後跪下趴躺在他的旁邊,讓淚水不再受控製的流下。
許是她的哭聲驚動了沈睡中的男人,男人眨眨眼。「……婉宜,是、是妳嗎?」
她抬起蒙矓淚眼。「皓,你為什麼要這麼傻?」
「……我沒死」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如果我沒有及時發現……你怎麼能這樣對我?讓我看到那樣的你」她邊說邊搥打床鋪。
盧辰揚閉上眼睛,俊秀的臉龐寫滿了痛苦和無奈。「妳不該救我的!妳應該讓我走……」
「你走了有什麼用?你以為走了,藍就會沒事?就會原諒你?」
「至少……我可以原諒自己!」
「別傻了!」婉宜握住他的手,兩人的手都同樣修長,也不知交握了幾回,但這次的交握不是為了跳舞,而是為了得到安慰和溫暖,三人行中,現在就隻剩她與他了。
「她、她知道我……」
聽得出他的語氣中有著掩不住的期盼,婉宜的心更酸。
「有!我說了……就在幾分鍾前,我在她的病房告訴她這件事。」
「那--」握住她的手緊了緊。
婉宜望進辰揚的眼裏,試著以最平靜的態度說道:「--她沒反應,即使我跟她說你死了,她……還是沒反應!」
是!這是謊言!但必須叫他死了心,斷了執念。
辰揚臉色立白,作夢也沒想到聽到的竟是這樣的答案--玫藍當真已經無情、無心至此?他的自殺對她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我不相信藍她……她會這樣……」辰揚喃喃說道。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玫藍已經變了!那個男人已經毀了她!她再也不是我們的玫藍,你懂嗎?」婉宜說到這,再度痛哭失聲。
辰揚搖頭。「難道……是因為她不肯原諒我,即使我用這種方式向她贖罪也不肯接受?」
婉宜咽下喉中的硬塊。「……這不是她要的,你還不明白嗎?她要的不是你的贖罪,她要的是另外一個人的!」說到這,她的手不禁握得死緊。
那該死、天殺的男人!她回台灣後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聽到此,辰揚頓時像蒼老了好幾歲。「是這樣嗎?……我們對她的意義還是不如那個人嗎?」
婉宜吸吸鼻子。「所以你不要再做無謂的傻事,你要想想你的家人……若你真有個萬一,你要他們怎麼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
「我……」辰揚像個孩子似的哭了出來。
婉宜伸手抱住他。「辰揚,醫生說你後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也已經訂好後天的機票,我們一起回台灣。」
辰揚從她懷中抬起頭。「那--舞團呢?」
「你不都放棄一切,選擇自殺,幹麼還在意舞團的事?」忍不住罵他。
「我……」一時語塞。「但妳呢?妳怎麼辦?」
「你告訴我,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還怎麼能再跳下去?藍做的--不僅是毀了她自己,也毀了我……」
「婉宜……」
「別說了,就是這樣!我們不是沒努力過,這些年我們陪在她身邊的時間比那個人都長,但她還是選擇了那個人……」
辰揚啞然,他應該明白的,婉宜對藍的愛並不亞於他……但盡管他們倆是最愛藍的人,但藍最愛的人卻不是他們,甚至連將他們共係在一起的舞蹈都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