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打開櫃子,收拾衣物,海棠和紫霞默默地幫著收拾,王府的東西,柳絮一樣不打算帶走。
柳絮和念琴出了時雪閣,念琴提著一個玉色綢麵包裹,一個青色棉布包袱,裏麵包著柳絮來王府帶來的換洗衣衫和幾樣頭麵首飾。
紫霞和海棠跟在身後,直抹眼淚,連小路子都覺得心酸,小路子跟念琴說話投機,舍不得念琴走。
柳絮剛走出時雪閣,朝內宅方向看了一眼,就見通往內宅的甬道,朝鶯匆忙趕上來,朝鶯一路走得急,氣喘噓噓的,走到近前上氣不接下氣,“表姑娘,你怎麼不說一聲就一個人悄悄離開,我二人這樣要好,我再晚來一步,最後一麵都看不著了。”
朝鶯扯著柳絮的手,一副舍不得的模樣,柳絮住到王府裏,趙琛的姬妾裏,她唯跟朝鶯最合得來。
“我怕跟你告別彼此難過,就想一個人悄悄地走了。”柳絮怕見了朝鶯傷心,狠狠心走掉算了。
“表姑娘,我知道留不住你,我說不好你的想法是對還是錯,總之,你自己拿定主意,想好了將來不後悔就行,我就是舍不得你走。”朝鶯單純,沒及笄就一乘小轎抬進王府,對男女之事懵懂。
朝鶯說著,落下淚來,柳絮拿著繡帕為她拭去淚珠,“等我安頓好了,回王府來看你。”
海棠見狀,又開始抹眼淚,紫霞眼圈紅了,強笑嗔道;“剛好了,夫人又來著奴婢們哭。”
柳絮為緩解離別悲傷的場麵,轉移了話題,問朝鶯,“你怎麼知道我今走?”
朝鶯不哭了,委屈地道;“你知道我的消息是最不靈通的,今恰巧我房中的一個丫鬟去上房,聽說表姑娘要走,就急急跑回來,告訴我,幸好我來得及時,見你最後一麵,這一回,府裏的人都還不知道,我是先知道的。”
柳絮不想驚動王府裏人,皇上預冊封她為側妃的消息傳開來,王府勢必引起不小的波動,在走漏消息之前,她選擇離開,省去不少麻煩和閑言碎語,她人離開了,府裏人私下裏議論一陣子就淡忘了。
這時,就見西甬道上,宮保提著棉袍,腳步匆忙走來,一看柳絮穿戴整齊,念琴提著包袱,就明白了,心急道;“表姑娘性子忒急了,吃了晚膳再走不遲,容奴才告訴王爺一聲,王爺還吩咐禦膳房晚膳豐盛些,給姑娘踐行。”
柳絮放開朝鶯的手,對宮保道:“保公公回去替我謝謝你家王爺的好意,晚飯我回柳家吃,有段日子沒跟弟妹一塊吃飯了。”
柳絮這裏要走,宮保見攔不住,遂吩咐小路子道:“你去招呼王府的轎子。”
柳絮忙攔住,“出了王府東門,就是柳家住的胡同,不用麻煩轎子。”
小路子遲疑,宮保乃心細之人,看看柳絮和念琴腳上沒穿靴子,穿著緞麵繡鞋,擺擺手,催促小路子,“快去,大雪天表姑娘鞋子都踩濕了。”
朝鶯,宮保、紫霞、海棠、小路子把柳絮和念琴送上轎子,王府大門打開,看著柳絮的轎子走遠,直到看不見了,幾個人還朝官道上張望,紫霞和海棠手裏捏著繡帕捂住嘴,以免哭出聲來,小路子拿棉襖袖子抹眼淚。
就連宮保都覺得心酸酸的,不是滋味。
柳絮的小轎子剛出王府,王府大門關上一瞬間,王妃陳氏由侍女攙扶著趕來,看紫霞海棠幾個無聲淌淚,知道柳絮已經走了。
朝鶯、紫霞等一回身發現王妃來了,趕緊蹲身行禮。
陳氏望一眼闔上的大門,把內外隔絕,從此,去了塊心病,輕歎一聲,“表姑娘走了?”
朝鶯哽咽,“走了,什麼都沒拿,就提著來時的兩個包袱。”
陳氏微微有點驚異,對紫霞道;“我不是告訴你,表姑娘屋裏的東西隨便拿。”
紫霞雙眼紅腫,抽搭兩下鼻翼,“奴婢說了,表姑娘執意不要,她說王府的東西不是她的,她隻帶走自己該帶走的。”
陳氏呆了半晌,像是自言自語道;“也許她跟別的女子真的不一樣。”
柳絮的小轎子出了王府,朝東沿著王府高高的紅牆轉了一個彎,就看見柳家宅子所在的那條胡同。
柳絮和念琴在柳宅門口下了轎子,打發王府的小轎回去,念琴上前叩門。
半天,柳家宅門上的小門打開一條縫,探出一個下人的頭,看見柳絮忙大開了小門,“大姑娘回來了。”
柳絮和念琴直奔內院,沿著甬道往明間走,上了台階,正巧一個穿紅襖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從堂屋裏出來,看見柳絮忙打起棉簾子,清脆聲朝裏喊,“大姑娘回來了。”
又笑著對柳絮道;“小哥兒和姐兒在西暖閣裏玩。”
柳絮一進裏間,寶兒和柳芽兒從炕上跳下來,圍上柳絮,“姐、姐。”扯著柳絮的手坐在炕頭上。
寶兒的奶娘一眼看見她身後的念琴手上提著包袱,好奇地問;“姑娘回家住兩日再回王府嗎?”
柳絮本來想等一會在說,聽她問,索性直說了,“我不回王府了,爺和姐兒以後也不在這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