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心裏很清楚，衛小娘的死，這個家裏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我坐回凳子上，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的事實，“包括你。”
明蘭的嘴角輕輕翹了一點，像是在回憶從前和小娘相依為命的日子。
“是啊，那時我年紀小，總覺得隻要父親能看到我，就會關照小娘，也認為隻有在小娘身邊才能保護她。”
我搖搖頭，反駁了她的話也反駁了自己的話，“父親本就是該保護妻兒的，你年紀小，爭強好勝是正常的，也沒有一個孩子不貪戀母親的懷抱。”
“若真從各自角度出發，誰都是沒有錯，誰都是可憐人，隻除了……”我頓住了聲音，端起涼好的水喝了一口，我相信她也能明白。
放下了碗盞，我終於說出了今日來的目的，“小公爺投湖表明情深，實則又將你架到了炭火上烤，你還有什麼對策嗎？”
明蘭低垂著眼眸，費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後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咽喉太疼了，她伸出蔥白的指尖輕輕地觸摸了一下，又像是被什麼尖利的東西刺到了一般飛速拿開。
我等了許久依舊沒聽到回答，隻以為是這麼棘手的事情她也沒有什麼頭緒，觀察了一下卻發現她居然是在出神。
雲栽還沒有過來說最新的進展，我也不太清楚平寧郡主今日來是為了娶明蘭回去當大娘子，還是什麼。
不過總歸出了這些事，齊國公府如今和龍潭虎穴有什麼區別？
“汴京的這些難聽話也隻會在汴京傳揚，不會傳到別處去，衛小娘葬在揚州，你嫁回揚州守著也是孝心可嘉。”
“再有宥陽，我們一家離開祖地多年，父親和哥哥們在朝廷做官，你回去替父兄盡孝也是理所應當的。聽聞長房的伯父伯娘對你也十分疼愛，那幾個堂姐堂妹跟你感情也很好。”
明蘭依舊是沒什麼反應，不過這也是正常的，這麼簡單的處理方法老太太和她不可能想不到，無非是不願意罷了。
不過我也不用現在就這樣著急讓她下決定，畢竟郡主娘娘今日的目的還不清楚。
我站了起來準備要走，卻聽見明蘭歎了一聲，幽幽地說了一句，“我與齊衡是不可能的了。”
見她看得明白，也下決心放棄了，我也想聽聽她有什麼別的想法，便又坐了回去，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我是在祖母的教養下長大的，是斷不可能去給旁人做妾室小娘的。”明蘭鬆開了一直攥在手裏的被子，泄了氣一般往後靠著。
“四姐姐放心，我是不會拖累三哥哥太久的。”明蘭沒有再說些什麼，閉上了眼睛又躺了下去假寐。
我確實搞不懂她的想法，不過我私心裏還是覺得我的那兩個主意是最好的。
既能解了當下的困局，又能防止明蘭嫁得太高回頭來對付阿娘。
我回頭看了一眼被守得嚴嚴實實的暮蒼齋，深吸了一口氣，我再給她三日時間思考，三日之後就由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