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聲，上下打量了齊衡一眼，譏諷道：“小公爺還真是慧眼如炬，知道哪裏的景色最宜人，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少年情意不外如是。”
聽我此言齊衡的臉有些泛紅，他訥訥地沒有言語，隻露出一個莫名的笑來。
我生怕他會錯了意以為我在誇他，便繼續說：“小公爺風流倜儻文采卓然，汴京不知多少閨秀暗中思慕。”
許是怕我誤會，他連連擺手，磕磕絆絆解釋道：“四姑娘誤會了，我如今一心向學甚少出門，那些事我都不知道的。”
“小公爺字畫一絕，先前我作了一幅畫，隻是畫中女子站在山坡上眺望遠方，卻不知她該是何種思緒，所以總是沒有靈魂，還望小公爺賜教一二。”
“啊？”見我突然換了話題，齊衡一時沒有回過神來，不過他又很快地為我答疑道，“她興許是在眺望遠方，思慕未歸的郎君，也可能是想去看看遠方有怎樣的風景。”
我收斂了臉上的淡笑，露出一片憂愁的神情來，“是啊，前些日子又讀了詩經，不見複關，泣涕漣漣，想來畫中女子應是在哀怨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吧。”
齊衡的臉色白了一瞬，他又想回頭去看佛堂，卻硬生生在中途停止了，他對我抱拳一禮誠懇道：“四姑娘說得是。”
見他的態度這樣好，我心裏的怒氣也散了許多，放緩了語氣道：“小公爺為人正直又素來憐貧惜弱，既知道六妹妹過得不易，就更該為她多考慮一二，今日若是旁人撞見，不過是為小公爺的風流添上淡淡一筆，可我妹妹卻隻能長伴青燈了。”
“不，不會的四姑娘，我，我對令妹是真心的。”齊衡手足無措地解釋道。
“既是真心，就更應該替我妹妹多考慮些，當今這世道對女子總是格外苛刻，小公爺若是想時常見到六妹妹互訴衷腸，不如說動郡主娘娘帶著媒人來家裏同我父親和大娘子商議，三書六禮八抬大轎，日後你與六妹妹相見也再無人能說什麼。”
“別如同今日這樣，隻顧著自己歡喜，讓我妹妹承擔著身敗名裂的風險。”這樣重的指責說完我也不免有點慌張，便福身一禮告罪道，“在下出言不遜，還望小公爺體諒我愛護妹妹的心，勿要怪罪。”
他若是真的喜愛明蘭，又怎麼去苛責一個為明蘭著想的人呢？這樣想著，我隻覺得自己又硬氣起來了，不卑不亢地笑著看向齊衡。
果然他並未怪罪，隻是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四姑娘金玉良言字字珠璣，今日是我冒犯了，往後我定然會注意的。”
見他作了保證，我心裏想說的話也說完了，也不好攔著他太久，若是叫別人瞧見了，我和明蘭都得完蛋，遂退讓到一邊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