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兩天的賬,又遣了露種和雲栽一家鋪子一家鋪子去打探,想到名下還有一戶小莊子,我便去求了阿娘派人去打探情況。
幾番折騰了下來,我的女學大業竟是一字未動,磨刀不誤砍柴工,我隻得這樣安慰自己。
我的心裏有著一團火,燃燒地炙熱叫我怎樣都無法停歇。
可我不得不停歇兩日了,因為阿娘搜了我的屋子,要把書冊賬本什麼的都收走。
“連帶著筆墨紙硯,繡棚針線什麼都不許留下。”阿娘端坐在椅子上,麵容沉肅。
我給露種和雲栽使了個眼色,叫她們二人去攔一攔。
“阿娘,如今兩位哥哥都入朝為官了,家裏書塾早就關了的,女兒在家裏除了看看書也就寫寫字可以打發打發時間了。”我殷勤地上前給阿娘揉肩按頭。
阿娘麵上的神色沒有鬆動半分,隻瞥了我一眼說:“便是阿娘我太縱著你了,叫你胡鬧慣了,院裏的婆子都說天剛亮就見你在屋裏看書習字,瞧瞧你這烏青的眼睛,這蠟黃的小臉。”
說罷阿娘拉著我的手把我拉到身邊坐下道:“你前段時間病才好,又這樣日日熬著,身子哪還能撐得住,你又不是男子可以去科考做官的,何必這樣日日苦讀。”
我心中自有抱負,隻是不能說與阿娘知曉,怕給她嚇壞了。
“若是女兒能出去做官,定給阿娘掙一個誥命回來。”我抱著阿娘的胳膊撒嬌,“即使如今不能做官,多讀些書,能如令薑一般有詠絮之才那也是青史留名嘛。”
“墨兒。”阿娘放軟了聲音,半摟著我說:“什麼誥命不誥命的,原也不是你的事,你健健康康的,平安順遂一生,阿娘也就心滿意足了。”
平安健康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美好期望,可阿娘對三哥哥的期望是科舉做官,這難免叫我有些傷懷。
為何不能將我和三哥哥當作一樣的人來看待?
女使婆子們進進出出一件一件拿著我的筆墨紙硯和,我便知道是露種和雲栽沒攔住。
心裏有些著急,我便耍賴般道:“反正這書我是一定要看的,若阿娘把我屋裏的書都搬了過來,那墨兒便也搬到這屋裏和阿娘同住,秉燭夜話抵足而眠也是一樁美事。”
阿娘伸手把我的頭從她的胳膊上推開,冷笑道:“美得你,等把你那些東西都搬完,你就能老實地睡覺了,成日裏費心勞神的,去鏡子裏瞧瞧你如今的麵貌,可還剩幾分往日姿容?”
真有阿娘說的這樣誇張?我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是粗糙了些,每日早晚地塗脂抹粉實在浪費時間,我便一概免了。
竟沒想到那些脂粉竟這樣有用處嗎?停了兩個月我這臉就撐不住了?
雪娘已捧著銅鏡放到我麵前,我定睛看去,鏡中人皮膚蠟黃臉頰凹陷,顯得眼睛大的有些突兀,眼下的青黑更讓鏡中人看起來像個勞累致死的倒黴鬼。
我嚇了一跳,趕忙揮手叫雪娘把銅鏡拿遠些,沒想到阿娘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
認了阿娘對我的處罰,我老實地回屋準備好好去睡一覺,阿娘送我走的步伐都是歡喜雀躍的。
“菩薩保佑,三清真人顯靈了,我墨兒竟覺得困了,快快快,快去再上一炷香。”
我隻聽到阿娘激動的聲音和急促的腳步聲,歎了一口氣,快步進了自己的屋子。
屋裏的東西還沒被搬完,我隻說自己要睡了,別鬧出動靜吵了我睡覺,那些女使婆子便放下手裏的東西快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