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磨墨呢，我就聽到了小公爺在叫如蘭，“五妹妹，你手中的這支筆我看著仿佛眼熟。”
“原是元若哥哥的，六妹妹轉送給了我，這麼好的東西元若哥哥怎麼舍得送人啊。”
“筆雖好，五姑娘的筆法更好，即使是根樹枝，在五姑娘的手裏也是可以揮毫潑墨的。”
聽到他這強裝鎮定的話語，裏麵的失落卻是一覽無餘，我的嘴角實在是壓不住。
索性他沒有對明蘭發難，想到後來的事，真該從著三哥哥叫顧二叔顧二哥哥，這樣姑姑和下頭的侄兒，總不能再傳什麼閑話了吧。
這樣荒唐的想法，等到下學我一路回到林棲閣還是會忍不住發笑。
“繡什麼荷包啊，你今日怎的叫顧家二郎二叔，把人家都叫老了，他可是寧遠侯府的嫡子。”阿娘把我手上的荷包抽了出去，順便把我的針線也一道放到一邊。
“不叫二叔叫什麼，總不能叫小公爺侄子吧。”壓下嘴角的笑意，我把荷包又拿了回來，“我在練六妹妹上次教我的針法呢，繡好了要孝敬老太太的。”
“再說了，寧遠侯府哪個不是嫡子。”
“老太太老太太，我瞧著老太太也是沒有心的，這麼多年了，對你和明蘭也還是兩個樣。”
“明蘭沒有親生小娘，老太太自然是要多照顧著點。”放下手中的荷包我也覺得有些厭煩無趣。
“你祖母就是討厭我，你也是受了我的拖累。”
“阿娘別這樣說，我是庶女，老太太原也是嫡妻的，她們拉不下臉麵討丈夫高興，自然看不上咱們這些人。”
“隻是她們有大筆的錢財地產傍身，不像我們，若無父親寵愛，什麼也沒有。她們瞧不上的，卻是我們不得不做的。神仙高高在上久了，就不知道這世間的疾苦了。”
這話戳到了阿娘的傷心處，她捏著帕子去擦拭眼角的淚，她原也是官家小姐出身，一輩子也能同大娘子和老太太這樣，心動時與丈夫齊眉舉案，灰心時也能自過自活。
“委屈你了，墨兒。”
“這有什麼的，老天讓我活在這個世上，總不能一點活路都沒有，總歸我還有阿娘，三哥哥和爹爹。”
“大娘子雖是不喜歡咱們，但不是心狠手辣的，老太太不理睬我們，也不會給我們找麻煩。”我拿過針又開始繼續繡這株蘭花，“若是碰到康家姨媽那樣的，咱們就更沒活路了，好在爹爹總是顧念著我們。”
“你爹爹最是疼咱們。”提到爹爹的疼愛，阿娘又高興又得意。
父親也是庶子出身，他兒時不好的經曆我聽過多次，大娘子強勢，我們也確實可憐，因為有他在，我們才能活得像個人樣。
這一切都符合父親兒時所想要的父親形象，所以我阿娘要全心全意依賴他，要有能力和大娘子唱反調，三哥哥要像父親一樣讀書上進，我也得被父親寵的不輸嫡女。
這是父親所想要的一切，他喜歡看到我們在他的庇護下，在盛家這個院子裏過得比正妻嫡女還要氣派，這也是他在補償報答他的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