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字寫得好，早前莊學究也是誇了的，沒想到四姐姐這樣嬌氣愛美，字倒是方方正正端的是沉穩大氣。”
這樣打趣的話我不愛聽，伸手就要去掐這壞心丫頭腰間的軟肉，“讓你說我不著調，你這壞丫頭。”
明蘭最是怕癢，她忙雙手胡亂揮舞著來抵擋，嘴裏說著：“啊，四姐姐我錯了，別撓了，癢……”
等我出了這口氣已是鬧了好一陣，明蘭躺在床上無力反抗了，她的眼角還殘餘著笑出來的眼淚，好一副我見猶憐的美麗。
熄了多餘的燭火，隻剩餘床帳邊一左一右的兩盞燈，我和明蘭躺進一個溫暖的被窩裏。
一陣沉默後我先開了口，“明蘭，你說為什麼為難女人的除了這世道、男人、還會有女人呢？”
“這怎麼說呀四姐姐。”她從最先開始的平躺換成側躺著對我問道。
“今日在園子裏，明明是小公爺不守規矩，可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你的時候，我竟然有一種是你不安分的想法。”
“可是明蘭，你什麼也沒做，你安安靜靜地站在我身後沒有半分逾矩，可我竟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你我同為女子，知曉女子在這世上生存艱難，我怎能有這樣迫害你的想法呢。”
我的眼睛裏含著淚水，想到了上一世在寧遠侯府裏那些夫人們貶低明蘭的話語，也想到了在永昌侯府內婆母妯娌對我的擠兌。
明明是經曆過苦痛的人，怎還能成為施加痛苦的人呢？
身旁的人動了動，又變成平躺著的姿勢，我原也沒想過她能如何回答我，隻是上一世明蘭實在是個通透人，我便控製不住想向她傾訴一二。
心裏的鬱氣難散去，我張著小口緩慢悠長地吐氣吸氣來平複。
“唉……”
冷不丁聽到這樣一聲滿是幽怨的歎息聲，著實把我嚇得一激靈。
剛想抱怨明蘭大晚上嚇人就隻聽她說：“女子生來不易，清白名聲是比什麼都重要的。”
“四姐姐，你不必為你的想法愧疚，你我是一家子姐妹，若是我名聲壞了，不僅四姐姐你會受到我的牽連，祖母、大娘子乃至全族的女眷都要蒙羞。”
“會讓她們在這世上活得更加艱難，四姐姐，你隻是太謹慎太害怕了。”明蘭側著頭握著我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滾燙，我的心緒反倒更加紛亂。
上一世我何嚐不是因著一己之私就要把全族女眷拖下水呢，隻是當時我得償所願了，所以我才為此自得。
可是後來因著我名聲不好，所以我的女兒們也沒甚好前程，巴掌落在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痛，才會幡然醒悟，知道什麼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隻我還是覺得，女子想爭一爭沒什麼錯。”
明蘭又側過身子臉上露出笑來道：“四姐姐這樣的品貌才學，即使是嫁王侯公卿也是使得的。”
沒想到這一世竟能在明蘭的口中聽到這樣高的評價，我心裏隻覺悵然若失，那一絲不甘心還想高攀的心氣也是沒得無影無蹤了。
“嫁到高門有什麼好的，大姐姐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我伸手去點了點明蘭的額頭，裹好被子闔眼就要睡了。
明蘭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兩下，最終也是老實地閉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