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二月十四,西洋情人節

這個愈來愈受到重視的外國節日,漸在國內蔚為風潮,商人的腦筋動得很快,企畫出一連串應節商品,舉凡巧克力、香水、鮮花等層出不窮,消費能力充裕的都會男人,也很甘心的掏出荷包,為心愛的另一半購置一、兩樣小禮物博取對方歡心。

反正各取所需,地球能不滅的原理也在此。

朱新堤應該是今天最忙碌也最幸福的女人了,她收到無數的鮮花和包裝精美的進口巧克力,夾帶著各種示愛的香水卡片,雖然這些都是純然的物質,卻也夠令人羨慕的。

從早忙到晚,俱樂部裏不會因為情人節而停擺,相反的,為了討愛人驚豔的眼光,每一個女人都卯足了勁,護膚、修臉、洗三溫暖加上化一個賞心悅目的妝,這些事足以耗掉女人生命中二分之一的時間,但是無妨,女為悅己者容,花費再多時間和心血,對女人而言都是值得的。

而男人對女人的報酬,總是由她們付出的多少來決定。

白天的工作總算落幕了,這個醉人的夜,卻剛展開。

新堤在個人休息室裏換上華倫天奴的晚宴裝,她淡掃娥眉,搽上聖羅蘭六號唇膏的唇煥發著誘人光彩,那排密密長長的睫毛,毋需刷上睫毛膏都已無比動人。

她是欣賞自己的。

有哪一個女人能像她如此富有光澤?

她在嘴角勾起一抹屬於得意和縱容的笑意,敲門聲響起,何斯愉懷抱著一束香水百合走進來。

「朱小姐,又有妳的花。」何斯愉將花束擱在桌旁,新堤從鏡子裏掃了那束花一眼。

「哦?誰送的?」新堤一麵戴上耳環,一邊漫不經心的問。

又是個有婦之夫吧!喜歡她的男人,十之八九都是已婚男人,那些年輕的小夥子是不會對她這風情萬種的女人產生興趣的。

「是古先生,三雅的古副理。」斯愉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本來嘛!誰會想到像古律明那樣看起來類似公家機關的人居然會浪漫的送花?

「有留言嗎?」她還是心不在焉的問。

「附有一張粉紅色精美卡片。」斯愉調侃的回答。

「念出來。」新堤毫不避諱的說,這種情書,她有一整個櫃子,多的是沒有拆封就直接丟進去的。

斯愉拆開信封,她清了清喉嚨,掩藏不住笑意的說:「我念囉!」

「念就念,幹嘛故作神秘?」新堤懶洋洋的說。

斯愉轉動著眼珠子家槐菊哪睿骸膏牛欽餉蔥吹模覽齙男碌絛〗悖D闈啻河雷ぃ怕擅骶瓷稀!?

「就這麼幾句話?」新堤挑動眉端,像是聽到天方夜譚。

「是啊!就這幾句。」斯愉忍著笑回答。

「真土!」新堤終於罵了出來,「他以為這是什麼年代啊!還青春永駐?難道他不知道我開的是美容坊嗎?是不是在諷刺我?用這麼恭敬的語氣,他以為是在回國父的信啊!」

斯愉噗哧一聲,笑得不能控製。

「朱小姐,我看這個古律明是拘謹太久了,一時之間很難改過來,你別生氣。」斯愉很難得,居然幫著古律明說好話。

「我才不會跟那種沒見過世麵的人一般見識呢!」新堤刻薄的批評,「改天叫他帶他老婆來做做美容保養吧!跟那種人過日子,也光鮮不到哪裏去,亮麗我想是更談不上了。」

斯愉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被新堤引得開始泛濫了。

新堤總是這樣,像是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都隻會煮飯打掃似的,隻有她最明豔最動人,千軍萬馬也比不上。

「要不要我打個電話過去道謝?」斯愉玩笑歸玩笑,還是不忘公式化的添上一句。

「電話當然是要打囉!不過,不是你打,我親自打。」新堤得意的說:「給他一點溫柔,畢竟三雅現在是我們合作的大股東,沒有古律明,就少了很多方便。」

「我看,還是幫你準備一份回禮送過去吧!」斯愉周到的說。

新堤神秘的一笑說:「不必了!送禮物還不如我約他吃飯來的叫他高興,何樂而不為呢?反正我沒有損失。」

「跟他吃飯,你受得了?」斯愉皺起了眉頭,心想:若換作她,她可不能忍受。

「應酬嘛!台詞還不是都一樣?隻是人換了而已,沒什麼不同。」新堤非常通情達理,她從來不會跟自己的鈔票過不去,能夠讓客戶滿意,隻要能力所及,她都會全力去做。

「那麼今天呢?你跟哪一位共享燭光晚餐?」斯愉笑吟吟的問,對於新堤的情事,她特別感興趣。

「當然是周先生!至少今天以前他的表現都沒有讓我失望過。」新堤抬起睫毛,給斯愉一個神秘的眼神,那向上彎的嘴角,充滿了俏皮的笑意。

是的,一個男人如果讓女人稍微產生吝嗇的抱怨,那麼,他就不會得到這個女人的尊敬。朱新堤要的,向來是闊綽的男人,也是已婚的男人。

這種男人不會有天長地久承諾的麻煩,她已得過天長地久承諾的教訓。

今天晚上,新堤跟周漢原約會。

周家經營飯店及航空事業,名列成功企業家雜誌評論之冠,誰都知道他的妻子邵予霞是印尼木材大王的獨生女兒,能幹貌美兼而有之,他為周漢原生的一雙兒女都是耶魯大學的高材生,應酬交際的手腕更是高杆,賢內助的封號可能就是為這種女人所發明的。

周漢原的現任女朋友是朱新堤,這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他們公然出雙入對,毫不避諱的在雜誌封麵出現,他的轎車更是常停在名媛的門口,而各個上流社會的宴會中,更是少不了手挽朱新堤的周漢原。

新堤對男人的魅力也在此,她從來不要求當個透明人,而那些偷腥的男人卻忙不迭的要將她現寶,完全無視於他們妻子的存在。

今年情人節,周漢原訂了「雅宴」的位子,他除了大束鮮花以外,還遞了一個精致的首飾盒給新堤。

用金錢堆砌而來的愛情,對新堤來說特別迷人,也特別有保障;對周漢原來說,這可能是最容易的方式,他給不起任何女人名分,錢倒是多的揮霍不完,雖然他知道新堤的品味奇高,這反而更加深了他的興趣,也許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喜歡嗎?」周漢原輕輕握住新堤的手,深情款款的問。

她牽動嘴角,望著他笑,「隻要你送的,我都喜歡。」

這當然不會是真話,周漢原不會不知道,他擁有過的女人太多,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假意,他非常清楚,但是,對於新堤,他純粹是一種迷戀,不管她是敷衍也好,是真心也好,他都愛聽。

這是一種奇怪的心態,他喜歡看到新堤待在他身邊,喜歡能隨時招來旁人豔羨目光的滋味,更重要的,新堤是個教人無法自拔的女人,上了她的癮,很難戒除。

「這次到巴黎,我特別吩咐訂作的,保證全世界沒有第二套這種珠寶。」周漢原炫耀的說,像是在保證他的愛情。

新堤把眼光落在他的臉上,幽幽的說:「你心裏有我,我就很高興了,實在不必花這個錢。」

「那怎麼行?」周漢原對她耳語著,「我知道你喜歡這個睥子的首飾,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