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趙洪波聲音嘶啞,回答的力氣也沒有了。他再也控製不了自己,一口血猛地噴出來,濺了趙雯麗一身。
“爸,爸你怎麼了?”趙雯麗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爸爸,嚇哭了。
母女倆七手八腳將趙洪波送到醫院。這時候他的心髒和肝髒都已接近衰竭。在醫院住了不過三天,趙洪波就去世了。鄭緒芳和趙雯麗哭得肝腸寸斷。
辦喪事時,趙雯麗覺得兩個女人跑前跑後實在不方便,得把哥哥叫回來,再說父親去世這麼大的事,也該通知他一下。鄭緒芳堅決否定了女兒的想法。她指著女兒道:“你爸已經跟那個孽子斷絕關係了。你要敢跟他通氣,我就立即死在這兒,你索性把我和你爸一起葬了!”
但趙斯文還是從親戚那兒知道了消息,趕回來奔喪。他在殯儀館一露麵,鄭緒芳就聞訊撲了過來。她盯著兒子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還有臉回來啊?你回來幹什麼?你害死了你爸,還嫌不夠,回來害我是不是?”
“媽!爸!”趙斯文淚水長流。
“已經不準你再喊這兩個字了,沒長記性啊?”當著一圈親戚的麵,鄭緒芳突然掄圓了巴掌,對著兒子的臉,猛地甩出一記耳光。
鄭緒芳咬牙切齒地說道:“孽障!是你把你親爹害死了!都是你!”
趙斯文不躲不避。臉上多出五個手指印。不停地流淚。
鄭緒芳抓著兒子的衣領,聲淚俱下,悲痛欲絕,“該死的東西,是你害了老頭子啊!可憐的老頭子啊,都病成那樣子了,他怎麼能一聲不吭啊!一家人連個消息都不知道。天天早出晚歸說出去看下棋,我怎麼那麼相信他的鬼話啊?我對不住他啊,我當初就不該生下這個孽障!早知今天,小時候怎麼沒一把把他掐死啊……”
鄭緒芳抓著兒子,發瘋似的又撕又打,“畜生啊,如果不是你好端端地鬧離婚,家裏不會出這麼多災難啊!老頭子也不會走得這麼急、這麼慘啊!”
母親被親戚拉開了。趙雯麗把母親摟在懷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在場的人,無不流下了眼淚。
沒有人搭理趙斯文。
今天是第十五天,合同約定的最後期限。
黃婉萍在心裏一天天數著,前十四天,過得靜悄悄的,沒有姓湯的的任何消息。看來還真是個大忙人。有事業的男人嘛,日程表總是滿的。
他永遠不找她才好呢。過了今天,按照合同約定,沒能如期履約,合同就會自動終止,抵押物充當違約金,不予退還。白紙黑字,有商場提供的擔保,有雙方親筆簽字,受法律保護。
難道他忘了?怎麼可能,這麼貴重的東西。
出意外了?比方說,車禍?也不應該。每天上網瀏覽本地新聞,沒發現有車禍的消息。
管它呢,反正今天是最後一天。過了今天,一切都結束了。那隻鐲子沒了,說明緣分盡了。玉這東西講究緣分。賣了這塊表再買一款。上蒼會賜一份新緣分也說不定。
黃婉萍心情愉快,早晨起床後,衝了個澡,將自己從頭到腳打扮得馨香嫵媚、光彩照人。過三十的女人了,眼角連一絲細紋也沒有。額頭依然光潔。皮膚依然細潤。“越活越年輕”這句話仿佛是專門為她存在的。她對著鏡子心滿意足地莞爾一笑,仿佛回到二十歲的少女時光。
趙斯文早早就到公司去了。上午十時,黃婉萍一個人在家裏吃早飯。早餐很精致,一根清煮海參,一碗小米粥,一碟麻油拌菠菜。海參不是可以天天吃的。普通的淡幹海參也要幾千塊錢一斤,平均一根一百到一百五十塊錢。以現在的家庭收入,她還達不到一天一根的水準。她和趙斯文每兩天吃一根。據說吃海參可以提高免疫力,增加身體對疾病的抵抗能力。她和趙斯文吃了約半年。半年內兩人沒得過一次感冒。她說:“你看,海參還真有作用。”
趙斯文說:“這不奇怪,怕海參長病,養殖戶大量喂抗生素。你兩天補一次抗生素,感冒了才怪呢。”
黃婉萍不以為然,兩種說法都不全信,也不排斥。反正現在日子好過了,什麼叫提高生活質量?吃海參算一種。吃得起,幹嗎虧待自己。
她原計劃吃完飯,出去逛逛,下午找女友喝喝咖啡什麼的。正琢磨著找哪位女友,手機鈴就響了。黃婉萍心裏一動,幾乎有一種神奇的預感,拿起一看,預感竟然應驗,果然是湯煜峰。
“您好!黃小姐,是我!”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彬彬有禮地從手機裏傳過來。
“您好!湯先生。”黃婉萍克製住自己的喜悅,讓自己保持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