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幫助丈夫渡過危機,也為了減輕還貸壓力,黃婉萍不得不挺身而出,聯係一家培訓機構,與人合作,也成為辦班族中的一員,幹起了自己曾經嚴重鄙視的“培優”。
許運東出差去了杭州。許運東告訴她,他真不願旅途奔波,可領導下了死命令,不去不行。另外出去還有一層意思:躲躲債,清靜兩天。
黃婉萍送走丈夫,在家裏做了簡單的晚飯,簡單地吃過,就忙開了。教小學生寫作文的培優班剛剛開課,她需要準備大量的講課資料,還要擬定學員人選。當然,招哪些同學進來,也是有技巧的。至少,學生的家庭條件不能太差,經濟不能太緊張。補課費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家長壓力過大,師生矛盾就不可避免。所以,父母的崗位在社會中屬於低端的,從日夜為生計奔忙的家庭出來的學生,是不在考慮之列的。另外一點,就是黃婉萍認為是可造之才的,不光有興趣而且有潛質的學生,也是重點培養對象。在這方麵,黃婉萍還保留著基本的良知。如果僅為賺補課費,招一些對學習毫無興趣的同學進來,不管你怎麼花費心血,也會油鹽不進。學不進去,家長不僅要花學費,還要接接送送,花費巨大的經濟和時間成本,沒有任何培優成效,這樣的學生,黃婉萍也是拒收的。
這天晚上,趙斯文在小餐館裏,獨自吃掉兩個菜,喝下兩瓶啤酒。直到夜幕將城市徹底籠罩,黃婉萍住的小區內的住戶都開始休息,整個小區陷入安靜,他才慢條斯理地從小區後門步行進入小區。來之前,他沒有給黃婉萍打電話,也沒有發信息,完全是個不速之客,突然闖來。
這晚大霧。霧氣隨著夜色潛入城市,整個小區乃至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漸濃的霧氣中。走到黃婉萍家樓下時,趙斯文抬手摸摸腦袋頂的頭發,已是潮乎乎的了。
“咚咚咚,咚咚咚……”大約晚上九點半左右,黃婉萍家的門被有節奏地敲響了。
門鈴早就壞了,原計劃有朝一日換房子時一起換的,如今換房夢沒能實現,門鈴也就一直沒裝新的。黃婉萍走到門前,開了門。她以為是鄰居大嫂,鄰居家有個小學生,鄰家大嫂與小學老師黃婉萍走得比一般鄰居要親近得多,兩家人常來常往,和睦友愛。
門口站著的卻是趙斯文。
黃婉萍很意外。
“你怎麼來了?”她臉上不再有習慣性的溫柔笑意,整個人表情冷淡。
“來看看你。”
“有這個必要嗎?”
“如果家長為了孩子的問題,拜訪老師,你也這樣冷冰冰地拒之門外嗎?”
怕被鄰居瞧見引發不必要的麻煩,黃婉萍放棄了抵抗,閃開一條縫,趙斯文進得門來。黃婉萍從門邊鞋櫃裏取出一副塑料膜材質的鞋套,趙斯文知禮地套到雙腳上。
趙家的晚餐桌上。趙洪波、鄭緒芳、趙雯麗、紫月以及女兒橙橙,圍坐在一起吃晚飯,唯獨趙斯文缺席。鄭緒芳像往常那樣,仔細地剔魚刺,耐心地把雪白的魚肉喂到孫女嘴裏,一邊問兒媳,“斯文怎麼又沒回來?這個星期他在家吃晚飯連兩次都不到,都忙什麼呢?比總統還忙。”
紫月道:“下午來電話說和客戶談事兒,最近業務比較忙吧。”
趙雯麗笑嘻嘻地說:“總統哪有我哥忙呀?奧巴馬日理萬機還定期和家人度假呢。嫂子,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哥現在是生意越做越順,你又淨用奢侈品包裝他,他個人魅力是連年見長,那些愛慕虛榮的小姑娘就吃這一套,巴不得一夜之間嫁個有錢人。到時候,可別讓人家給挖了牆腳,你還在家替他找理由開脫呢。”
趙洪波瞪女兒一眼,不滿女兒的論調,“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丫頭,跟誰學的?越來越沒正形了!”
鄭緒芳白了女兒一眼,“上輩子造什麼孽養出這種閨女,缺心眼兒?有你這樣編排自己親哥的?胳膊肘淨往外拐。”
趙雯麗嬉皮笑臉,“我胳膊肘沒往外拐,我和嫂子前世就是一家人,這輩子投錯胎才來你們老趙家的,哈哈。”
紫月嗬嗬一笑,“雯麗,你哥那點錢還叫有錢人?”
趙雯麗不服氣地說道:“跟他老丈人那是沒法比,但是要和同年齡段的男人比較,那絕對是有錢的了。嫂子,你也不能太大意了哈。”
紫月道:“如果天下還剩一個男人不會做對不起老婆孩子的事,我估計就是你哥了吧。”
趙雯麗大笑,“你就這麼信任我哥?”
紫月說:“我這是自信,有這麼厲害的小姑子隨時準備幫我收拾他,他敢嗎?”
鄭緒芳在一旁製止,“越說越下道兒了,都給我閉嘴,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