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進小學的事,是紫月父親一手操辦的。因為不是普通小學,是重點,所以孩子進去不那麼順理成章,著實費了不少周折,動用了很多資源。辦進去後,一家子都鬆了一口氣,都覺得很幸運。進了重點校,班主任不是你可以隨便選擇的,所以進校前沒有人主動去了解橙橙的班主任究竟是哪位。當孩子正式入學後,有一天趙斯文突然知道班主任竟是黃婉萍時,才明白什麼叫冤家路窄,但已經別無選擇。
起初,趙斯文並沒有想到即將要麵臨的種種矛盾。他沒想到,多年前的恩怨不但沒有被時間衝淡,反而殃及了下一代。現在看來,座位問題不過是一根導火索,黃婉萍心中的積怨還是不可避免地爆發了,火燒到了無辜的孩子身上。這讓趙斯文在對妻女產生內疚心理的同時,也對黃婉萍發泄私憤的惡行感到惱怒不已。
趙斯文在床頭靠著,閉著眼睛。
房間門被推開。紫月走進來,影子一樣立在床前,纖長的手指在他腦袋上方劃出一道弧線,趙斯文蒙在臉上的柔軟毛毯被無聲揭去。仿佛揭去包裹著他的一層皮,讓本欲隱藏的他暴露在妻子的視線中。
“睡得著嗎?”她臉上有一縷憂慮。紫月有憂慮的時候,不管是不是老公造成的,首先都要找老公說說,或許這是她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
這種行為,有時候被他視之為撒嬌,讓他感受到一種小女人的依賴和可愛;有時候則讓他覺得有壓力,無限麻煩。這要視他的心情而定,比如今天,他就覺得她好煩,要命地煩。
“忙了一天,累,讓我休息一會兒。”趙斯文眼睛都沒睜,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橙橙現在最怕的就是上學,每天早上都是我求著她去學校,橙橙會不會有逆反心理?這種心理狀態到了學校能安心學習嗎?再這麼下去,還不弄出心理疾病?多虧還小,要是再大點,有思想了,會不會偷偷逃課?你說怎麼辦吧?”她沒太注意他的情緒,忍不住絮叨。
平常,她不是一個愛絮叨的女人。愛思考,愛安靜,這是她的特點。可一輪到孩子的事,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和家長裏短、俗不可耐的街坊女人一樣嘴碎。
“我這不正在想法子嗎?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他煩躁地將腦袋歪向一邊。
“你信誓旦旦地要解決這個事情,你和黃老師溝通了嗎?有眉目嗎?”
趙斯文睜開雙眼,騰地坐起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轉學,換個新環境。”
“轉學?”紫月差點跳起來,“憑什麼?老師虐待孩子,憑什麼走的是我們,不是虐待學生的老師?還有沒有道理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