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一群人來，走的時候也是一群人走。
天光破曉，積雪方消。
地上還沒有長出綠色，他們都將要遠行了。
鄭二嬸子張羅著散夥飯，今天荀環特意沒有練武或者看書，和二柱子等人閑聊。
崔石鬆覺得隻有鄭二嬸子和馮依蓮在廚房忙活有些不好，便離了堂屋去廚房幫著燒火挑水。
這段日子鄭書義已經積攢了些積蓄，閑談時表情輕鬆，似乎已經有了接下來的打算。
早春的天氣還是冷得很，荀環手裏捧著茶杯汲取茶杯裏水的溫度：“書義哥是打算跟著鏢隊走？”
鄭書義咧嘴一笑：“石鬆那小子跟我說他以前待過的鏢隊實力還行。”
“我們先走陸路再走水路，鏢隊那邊是走慣了的，用不著多擔心。”
荀環點頭，她聽崔石鬆說過，他還跟著去過一趟京城，鏢隊確實還行。
打通了黑白兩道，每年都送銀子過去，倒是真的不用擔心鄭書義一行人的安全。
荀環又問二柱子：“你呢？去白鶴書院考試有幾分把握？”
“銀子可還湊手？”
二柱子嘿嘿一笑：“書義哥帶著我跑過幾趟，銀子暫時夠我花用。”
“我還寫了些話本子賣，這也算我日後的進賬了。”
荀環點點頭，二柱子著實不需要人擔心。
隻要給他一點機會，他就能脫穎而出。
想當初他就能在一眾兄弟中走到她這裏，學了些字後忽悠著家裏將他送去了徐夫子的私塾。
二柱子湊上前一些：“倒是有一件事要麻煩老大你，我爹給我取得名字實在太土了，到時候我去了白鶴書院別人叫我鄭柱我的臉麵可就沒了。”
“我聽說老大你和知府有些交情，我想請你和我去衙門改改名字。”
荀環點頭應下：“名字你想改成什麼？”
二柱子往後靠了一下直接靠在背後的牆上：“我爹說隨我的意，隻是他不會改口。”
“我想飛簷走壁的簷意思挺好，也是木字旁有我爹給我取名字的一半意思，這也算如我爹的意了。”
荀環：“鄭簷，挺好”。
隨即，荀環又看向虎子和大壯：“你們兩個是和書義哥他們一起走嗎？”
虎子點頭：“我們要去的拙州就在書義哥他們轉水路的地方。”
“聽說拙州軍主帥對手底下的兵挺好的，他還是世家出身，想來不會缺我們吃的。”
大壯也緊跟著說：“我們兩個還是想拚一把，不然以後你們個個都有出息，我和虎子兩個也不能在村裏當獵戶啊。”
錦瓜娘雙眼堅定：“公子你放心，我到了京城，一定好好跟書義哥學，爭取早日買上一個宅子。”
荀環笑著鼓勵：“好啊，到時候去了京城，我就能靠瓜娘養著了。”
“飯菜來嘍！”鄭二嬸子端著熱氣騰騰的菜過來了。
隨後飯菜張羅起來，大家喝了一些崔茯苓釀的酒。
第二天府城門外，鏢隊前行，家裏一瞬間就冷清了起來。
等家裏隻有荀環和崔家兄妹的時候，荀環才說：“放心吧，你們的前途我已經考量過了。”
崔茯苓和崔石鬆是和二柱子等人不一樣的。
他們兄妹兩個可以算已經沒了親人，荀環也是如此。
他們三人半道成了沒血緣的親人，荀環的秘密他們知道，荀環也知道他們兄妹二人對自己是真心的。
真心換真心，從一開始溫如歸將他們兄妹二人領回家，就從來沒有想過，把他們兩個當下人。
窗外的天光傾斜進屋子裏，年紀還小的荀環看向兩人的眼神帶著一些暖意。
崔茯苓和崔石鬆對視一眼，安心地笑了一笑。
就算是家人，一些事情不說清楚，也會令人感到不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