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歸土,天日昭昭。
饑餓從喉嚨裏泛出酸水,疲憊從腳下摩出水泡,好累。
用盡力氣將來福的屍體用白布裹上,放在了來福的房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要給他的家人一個交代。
柳長安就這樣靠在藥廳與後麵走廊裏渾渾噩噩的睡著了。
一陣敲鑼聲讓他驚醒,外麵有人連續高喊,叛亂妖孽已除,每家每戶活著的人去衙門造冊,即將全城搜捕排查叛黨。
即將沉淪的夕陽將天空染上血色,街道上人們悲切的表情好像無聲的哭泣。
柳長安打開門,看到對麵布坊的李三根老爺子抱著兒子的屍體,喃喃自語,眼睛已經昏暗的濁黃。
隔壁食鋪張家的小虎子,撅著屁股,拉著躺在地上的張豪,嘴裏喊著爹爹,小手已經用力的通紅,而地上的人卻沒了生息。
酒鋪的林寡婦,衣服已經淩亂不堪,瘋瘋癲癲的在街道遊蕩,身後的酒鋪已經破爛不堪。
一家家一戶戶,柳長安走了數裏地,幾條街,看不到幸存的喜悅,多是痛苦的顏色。
縣衙周邊圍滿了人,告示上不斷在分流人群,柳長安在縣城還是被許多人熟知的。
很快他就被一個小廝領到縣衙內,醫管院的理事林方亭,穿著青色常服,頭發花白,坐在大堂的一處案幾上向柳長安招手。
“萬幸,長安,你還活著,如果你遇到了不測,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向你的祖父交代。”
“林爺爺,您老安好。”
“長安,現在不是咱們說話的時候,醫士急死扶傷,你在我這登記下,我會安排一批傷者到你的醫館,你跟著馬車一起回去。”
林方亭撫了撫柳長安的頭,提起了筆,記錄著信息,聽到來福死了,手頓了頓,落筆墨跡透了一處黑印。
“抓緊去吧,跟著他,我會讓人安排幾個醫館的藥童和幫工一起。”林方亭指了指身後的一個灰衫短打的小廝。
“好的,我這就走。”柳長安轉身邁步而去。
“孩子,你吃飯了嗎?”
吃飯這兩個字總是包含著不一樣的情緒。
柳長安這一天的經曆讓他幾近崩潰,聽到了老人的關懷竟一時有些想落淚。
馬車上柳長安嚼著燒餅,心裏有百般滋味,傷口也隱隱作痛。
醫館已經被塞滿了,裏裏外外躺滿了傷員,哀嚎聲不斷,混亂不堪。
不斷的有人往這裏送傷病,不隻是受傷的官兵還有很多街坊百姓。
李三根老爺子將布坊所有的布匹都拿了出來。
按照柳長安的要求,又分出一部分在張家食鋪的大鍋裏用水煮開晾曬。
小虎子跟在母親張氏的身後,幫忙燒水,而他的父親就躺在那裏,還來不及下葬。
【黃級,鬆風劍(殘缺)】
【黃級,斬平刀(殘缺】
【黃級,牛家拳(殘缺】
【黃級,落葉腿(殘缺】
【玄級,兩儀八卦劍(殘缺】
【黃級,鴛鴦掌(殘缺】
【玄級,踏步遊龍腿(殘缺】
........
這一夜,好像沒有人能睡著覺,除了趴在母親懷裏的小虎子。
不知道為什麼晨光灑了大半的城區,卻沒有聽到一聲雞鳴。
隨著晨光而來的還有來福的哥哥張富貴。
張富貴穿著灰色的亞麻衫,褲子雖然沒有補丁但是也汙了很多,腳上的千層底布鞋黑黝黝的,和他的臉是一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