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山上,一片茂密的叢林中,一個7,8歲的男孩漫無目的的遊蕩,雙目無神,步履蹣跚,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念叨些什麼。
駭人的是他的臉上布滿了一道道極深的傷口,此外浮腫、青褐色的斑紋亦有不少,一眼看去,這是一張怎樣駭人的臉,恐怕就算是心智過人之輩看了也難免會有毛骨悚然之感。
不知不覺已到山頂,此時正值夏季,男孩雖然衣著單薄,站在這陣陣微風吹拂的山頂身體卻也不感到多寒冷。
站在崖前,望著那一輪緩緩升起的明日,男孩心中一陣陣迷茫、無助。
“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永世沉淪。進一步,永世沉淪;退一步,海闊天空。進一步,退一步,進一步,進一步,再進一步……”
說完一腳踏空,雙目緊閉,身體向崖底墜去……“唉,今日又白忙活了!他娘的以後再也不在夜晚爬這峭壁了,黑乎乎的,蛇蟲鼠蟻卻多得很!”
白雲山下的一片峭壁上一個男子如是歎道,“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婉妹口中的大英雄呀?婉妹你可千萬別急,再等等我,再等等我!我一定要學得絕世武功,成就絕世英豪,風風光光的迎娶你,屆時天下間豪傑雲集慶賀,我們神仙俠侶,遊戲人間,豈不快活?哈哈哈哈哈!”
心裏如是想到,便鬱氣盡散,力氣仿佛也回到了身上,“再努力一下,還有二三十丈就到崖頂了,這一次我要大睡一天一夜。”
正當他又一次賣力的往上爬時,“咦?那是什麼東西啊?”隻見上方一物墜來,“是仙女嗎?可這麼小的身形也不像呀!”這男子略微思忖了下。
“反正跟我無關,我冷眼旁觀便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還是……不好!朝我這個方向來了,”男子麵色陡然一白,“等一下,不!!……”
一個時辰後,孩童緩緩睜開雙眼,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這是哪呀,我死了嗎?”
“這是我之前在附近尋得的一個洞穴,算是我暫居之地,小子你懂不懂規矩,這麼大清早的跑來跳崖,人家都是日暮時分跳崖,你可倒好,日出時分便跑來,搞得我措手不及!”一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氣衝衝的說到。
此男子約莫二三十歲的樣子,一頭長發隨意束起,似乎從不打理,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長方臉蛋,麵部輪廓分明,雖算不上俊朗,倒也耐看。
“有何不妥,難道死也要選個黃道吉日嗎?”男孩說完雙手抱膝,雙目無神的盯著地麵。
“日出是一天中最充滿希望的時刻,日落卻是一天中最為淒涼的時刻,小子你說日出跳崖合不合時宜,還有,你可曾在此前沐浴更衣,焚香禱告,可曾征得父母同意,就算父母不同意,可曾留下遺書,可曾……”“咕嚕咕嚕……”“不要告訴我你連早飯都沒吃便跑來跳崖。”
男孩臉一紅,頭埋得更低了。“真是不成體統!”男子怒叱一聲,“也罷,今日我便做一回善人,這些幹糧你拿去!”說完遞給了男孩幾個麵餅,見男孩並不伸手接,便放在男孩身邊,說道:“你先吃著,我去弄些水來。”說罷離開洞口徑直朝一個方向走去。
片刻後,灰衣男子拿著一個裝滿水的葫蘆回到山洞,見麵餅不見,便知已入了某人的肚皮了,“渴了吧,來喝點水。”說完將水葫蘆丟了過去。
這一次男孩沒有客氣,拿起水葫蘆咕嘟咕嘟喝了起來,直至喝了大半才停下,抹了抹嘴,說道:“謝謝你救了我。”頓了一下,又說道:“還有,謝謝你的餅和水。”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小子你家住何處,用不用我送你回去,還有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我剛才沒被砸死卻差點被你嚇死,是哪個喪盡天良之輩犯下如此惡行?我定替你討回公道!說,是誰?”
灰衣男子一臉嫉惡如仇的樣子,惡狠狠的道,男孩神色一黯,說道:“我已經是個孤兒了,無處可去。至於這仇……”男孩眼神陡然一冷,“我的仇日後自己會去報,就不勞你費心了。”
“也對,”灰衣男子訕訕一笑,“男子漢大丈夫便是要有此魄力,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複,旦夕嫌遲。做人便要做那心胸坦蕩的君子,胸懷那鴻鵠之誌,你的仇人終究也不過是你的一塊磨刀石而已,不對,是踏腳石,還是又臭又硬、萬人踐踏的那種,要是讓我遇到,我便是要狠狠地踩,踩完扔進茅房……”灰衣青年喋喋不休的罵著那禽獸,唾沫橫飛,幾乎就要手舞足蹈了起來。
“對了,這位大哥如何稱呼?”男孩站了起來,作了個揖問道,“好說好說,在下趙文清,寧州無華宗三代弟子,武功略有小成,特出來曆練一番。對了,我雖名為文清,對詩文經賦卻是一竅不通。我還有個外號,不過你我初識,今日卻是不說了,你日後便會知曉。”
說完盤膝坐在洞中一座石台上,這石台長約7尺,寬一尺有餘,顯然是人工鑿成,正好容得下一成年男子歇息。
“對了小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你叫什麼呀?”
“我?”男孩思索了一下,“豪天放!我的名字叫豪天放!”
“豪天放?豪天放!好名字,上天放養在人間的英豪,好!實在是妙!來,就為了這名字我們共飲一番。”
趙文清說完不知從何處抱出一個大酒壇子來,“來!今日不醉不休!”說完率先痛飲一大口,“倉促之間我也沒有準備杯碗,你把頭伸進酒壇子裏,隨便嚐幾口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哎!快別往裏鑽了,當心淹死你……“還喝?給老子留點!”……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天放迷迷糊糊的醉倒在地上,嘴裏念叨著:“上天放養的英豪?還是上天放棄的英豪?嗬嗬!有區別嗎?沒有。”說完仰頭倒去。
……次日,一縷陽光照進洞穴,一個含含糊糊的聲音響起:“我的頭好疼,哎呦,我的身體怎麼又酸又痛,我怎麼站不起來了。”天放掙紮著要站起來,卻一次又一次的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