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川這樣的激動我從未見過。所有解釋的話在他的激動下一句都說不出口，難道這個粗暴，不理智的男人就是我留戀的人嗎？他懷疑我對他的愛，他的猜疑他的憤怒難道隻緣於他不知道玨兒的存在嗎？難道是我太高看他了嗎，他畢竟也隻是這個時代中的一個普通男子，他隻想要兒子。
夜不能寐，玨兒在身邊甜甜入睡，如果趙川硬要帶走玨兒的話，我不惜以傷害自己來讓他退步。從來沒有像這刻懼怕天明的到來，在黑暗中我才覺得一絲安全。
“小姐，你一晚上都沒睡嗎？”一聲驚呼打斷了我紛亂的思緒。
“已經天亮了嗎？”我居然就這樣坐了一個晚上，我乞求了所有的神靈，可是太陽仍如常升起。
“是。”
剛想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小姐？”靈兒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我搖晃的身體。
“沒事，可能坐的太久了，有些眼花。”我閉上眼，讓那眩暈的感覺快快過去。
“還說沒事，這些日子不吃飯也不睡覺，身子怎麼受的了。你看你都瘦成什麼了。”靈兒小心的扶我坐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隻要小姐願意和姑爺和好，不是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聽著靈兒的話，如果倒退回趙川見到玨兒之前我一定會滿心歡喜的和趙川和好如初，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即便趙川今日到來提出讓我同他一道回府，更多的也是為了疼惜玨兒小小年紀沒了娘親的可憐吧。他說我不愛他了，他說他心痛了，那麼他還會惦記我們之間的情分嗎？他的心裏還愛我嗎？
“小姐……”見我久不開口，靈兒擔憂的叫道。
“給我梳洗一下吧，順便把那件綠色的錦袍找出來。”我淡淡的吩咐道。這些日子已搞的我心力焦悴，再不想裝什麼男人了，再不想活的那麼累了。
“要換女裝？”靈兒驚訝的問道。
“恩。”
一向不喜歡太繁複的首飾，看到鏡中的自己在靈兒的手下一點一點回複原貌，竟然覺得恍惚。多久沒有對鏡理紅妝了，從打理開百玨起，這樣鮮豔的顏色也被我遺忘了。
“小姐，你的臉色太蒼白了。”靈兒給我擦胭脂的時候居然歎氣說道。
難道這上好的胭脂都遮擋不住我的憔悴嗎？不由的手撫上麵頰，青白的麵色如何出去見人啊。
“多擦點胭脂吧。”如果無法美麗，那麼至少要遮掩幾分醜陋才好。
“靈兒好久沒有見過小姐這樣打扮了，小姐還是穿女裝最漂亮。”靈兒為我係好最後一條絲帶，由衷的讚歎著。
好看嗎？那，我這樣的打扮趙川會憶起幾分過往嗎？
清晨的陽光格外的好，院外響起了扣門聲。
他來了嗎？如果想硬搶走孩子的話，會這樣的禮貌嗎？
我靜靜的站在院中絲毫不理會沒去店裏的夥計們看我奇怪的眼神，趙川隻一個人踏進院內，同樣憔悴的臉龐在初見我的一刻居然泛出一絲光彩。
“娘子。”他輕聲喚我。
“我還是你的娘子嗎？”我咬緊下唇。我沒忘他來的目的是要帶玨兒離開的。
他深吸口氣，“前些天我太激動了，昨日你走後我想了很久，是我不好。我隻想到你不讓我知道兒子的存在，卻忘了最初是我對你造成了傷害。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原諒我，帶著兒子我們一起回家好嗎？”趙川踏前一步，想伸手拉我。
“你還真是健忘，你忘了你說過我不愛你，你會放我走，你還說你今日來隻是為了要回兒子。”我輕退一步，拉開和他的距離。
“娘子，”趙川的麵上充滿悲傷，“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兒子我要要，你，我也決不放手。”趙川堅定的又向前跨出一步。
“什麼都由你說。生氣的時候說我不愛你，說我拿兒子報複你，現在不生氣了，又說兒子和我你都要。趙川你真貪心。昨日去本想好好與你解釋，可是你什麼都不聽，今日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了，兒子我不會給你，而我也不要再跟你回去。”明明想好了不再與他有任何瓜葛，等外公一有信就帶著玨兒回忘幽穀，可是為什麼這樣的話一出口，心就莫名的疼痛，一想到這次真的要離開他，心就酸楚到無法呼吸。
“我該如何才能讓你原諒我？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念及往日的情分嗎？你是孩子的娘，可我也是孩子的爹啊，你忍心看著我們的兒子從小就沒有父親嗎？”趙川的拳再度握緊。
我不能，我不能，可是趙川的衝動也深深傷了我的心，我本想讓玨兒能有個完整的家庭，我也還愛著趙川，可是他如果隻是為了兒子才要與我團圓，我怎麼能做一個不再愛我的男人的妻子？
好暈，好暈。我情願我什麼都不曾遇到，可是在經曆了這麼多之後，我怎樣坦然的再接受趙川的請求，難道為了玨兒我要和趙川貌合神離的過完此生嗎？我在他的心中還有分量嗎？眼前一黑，我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