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1)

洪荒遠古之時,九州不過隻有一個國家,彥國,清楚算起足足有上千年的曆史。

彥國王宮的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三日,傾言此刻就站在王城最高的山峰之上俯看。素日裏熱鬧的街道毫無一人影,青瓦青磚早被熏得似碳。她沒有辦法阻止這場大火,沒有辦法保護自己的子民。

傾言是彥國的大祭司,也是彥國最後一位公主。

國破之日,她就站在這秋璃山上,白衣飄然,帶著如桃花般的紋路,那是魔族所擁有的血:火燒了彥國王宮三日,那場大戰,也就打了三日。最後,兩敗俱傷,可她仍占下風。

秋璃山有一處洞穴,可謂是天地的鬼斧神工之處。當傾言走入那山洞時,本該空曠的山洞內早就布置好了一切。一張紫檀桌,兩把雕花椅,一壺清酒,兩盞青花杯。岩壁上燃著東海采來的鮫珠,可燃千年而不滅。

“你來了…”

“你輸了。”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發出,混雜間,亦不知是用怎樣的心情訴說著兩個人不同的心境。她永遠不會忘記身後這抹身影,假使千年之後,她輪回轉世也是如此。偏偏,命運總喜歡和她說笑,愛上的,不是不該愛之人,所付出的,不過是付之東流,所思的,不過是枉付了相思淚…

傾言同子墨,算得上是五日的夫妻,隻因從他們大婚至今,整整五天。

一個,是天地孕育的女媧後人,守護蒼生,一個,是邪魔造就的魔族帝君,統領妖魔。如那水火,本該不相容。

愛上一個人,沒有後悔之說…她最後還是為了他,親自毀去了彥國,明知如此,身為女媧後人自己也逃不過天地的處罰。如今,倒不如是自己來個了斷。

她端起酒杯,送至他的麵前:“陪我…飲上一杯。”子墨並沒有馬上接過,他的雙手還負在身後。傾言莞爾冷笑,“不敢?”

傾言的這一問,反倒讓他瞬間自在開來,淡然接過:“怎會?我說過,隻要是你給的,哪怕毒藥飲盡又如何?”他一飲而盡,確實沒有絲毫的遲疑。仿若當年,她同他把酒言歡。

不若多時,酒已盡,所能言說的,剩下的,沒有多少。

她還是為自己倒了最後一杯酒,半顛半嗔,說道:“殺了我,彥國從此…就屬於魔族…這不正是你要的麼?”

聽她說來,子墨卻是掂量著手中的酒杯“那為何…你不殺了我?”身為女媧後人,若二人一戰,誰勝誰負倒是未知之數,拚上一拚也是不錯的。可她沒有這麼做,想來,子墨將酒杯一擲,大笑:“莫不是你當真對本尊動了真情?”話畢,“嗬”的一聲冷笑緊隨,他立馬斂了笑容,撫著衣袖,厭惡至極,“神族的愛,本尊隻覺得惡心!”

他的話語不重,但“惡心”二字足矣在她心口插上一把刀。傾言仰頭一笑,顫抖著身子向後一退,“是麼?那殺了我也怕是會髒了帝君的劍。傾言倒是不會勞煩帝君,便是自己來個了斷又如何?”她開始喃喃自語,神情頗為恍惚,腦海中不斷浮現著過往的記憶,“你說我惡心…可是你告訴過我,你隻是個凡人…雖隻有百年的壽命,可也願意同我相守…”

倘她聲音很小,於子墨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的,也就爽快的回了:“這世上的男子,人人都會說這樣的話。王城之中,那春滿樓的客人便是閉上眼睛,也是能說的。”

傾言的心,在那一刻猛顫,她不斷的平複著內心的悲痛續道:“你說,縱使在疆場浴血,每每心中所思也是我一人…”

“沒錯”他回答的很坦然,這話本該傾言聽去是高興的,可他立即又補充道:“若不如此,隻怕本尊殺起人來也就沒那個心思了…嗬,若不時時想著你,又怎能輕易將你看透,又怎能得到這天下!”

“可你說過…”傾言已然支撐不了自己的身子,連說話也是沒有絲毫力氣,“你說過…”

他當即打斷,“不必再說。”順勢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指向她的胸腔,“傾言,此生你最失敗的就是有了神族不該有的‘情’。想來那是世上最為肮髒的東西…本尊與你.哈,著過往不過是場讓人厭惡的夢,如今醒來,本尊沒有理由不將它毀去。”

子墨最後還是動了手,隻一劍,穿透傾言的胸膛。

她早早就把雙眼閉上,任憑那鮮血將冰冷的劍身溫暖。隻可惜…他感受不到…那麼…子墨…就算是傾言死了…過往的愛仍舊存在,隻因…恨來得比愛深,無愛便也無恨,恨由愛生,哪怕是過了千年…自此,我與你世世為敵,同你不死不休…

慘然看去,今日的一切,不過是過往的錯與對,後世到底怎樣評論,已經沒有什麼意義。